第21章 把酒言欢
光阴荏苒，外面的世界每天都在发生着改变，而石头房却还是那个样子，静静地待在杂草从中，仿佛这里从未发生过什么。
我放了三支烟在石头房的墙角，默默地磕了三个头。
我和父亲以其说是父子，倒不如说更像兄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以至于在父亲离去后，我都没有太多的感觉，心里总觉得他是去出任务了。直到后来我才发现，父亲是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一股淡淡的忧愁在心里滋长，虽然从未浓烈，却一直在心头萦绕。
下山的路上，我都保持着缄默，回到村子，才开口问老魏：“你们村十年前，有没有嫁到陈家村的？”
老魏想了想，说：“有，就李霞一个，嫁给了乡小学的陈双喜，那时候陈家村也穷，这几年嫁过去的就多了。不过后来李霞改嫁给了陈旺，只是没几年就病死了。”
上次来溪南村的时候，我就想过，当年的制毒团伙里，应该有本地人，否则怎么找得到土匪的石头房。
在陈家村的时候，我本想问陈双喜，他老婆是不是溪南村的，怕他激动就没问，想着不如回头来问老魏更好。
“老魏，你见过陈旺吗？他知道石头房子的位置吗？”
“见过，陈旺这人很大方，我们村很多人都得过他的好处，李霞没死之前，陈旺每年春节和清明都会和李霞回来一趟，顺便给李霞的父亲上坟，李霞她爹的坟离石头房不远，陈旺应该知道吧。”
“李霞是什么时候病死的？”
“就在石头房出事后没几天，这事儿我记得很清楚，那次来了很多公安，当时我们也不知道出了啥事，直到牛局长带你来我才知道点皮毛。”
我让老魏把我们带到了李霞家，李霞的母亲也死了，家里只剩一个弟弟叫李明，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
我问李明：“你姐姐是怎么死的，当时为何没有报警？”
李明说：“我们赶到陈旺家时，我姐姐已经不行了，我们当时也觉得姐姐死得突然，因为她的身体向来很好，没听说过有啥大毛病，但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两家人关系一直很好，陈旺对我们家非常照顾，没少给过钱，所以压根就没想过报警。”
回城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李霞的死刚好在石头房出事后不久，而陈旺知道石头房的位置所在，他与陈中天关系又那么好，陈旺会不会和5.15案有牵扯？李霞是不是知道了陈旺的事，才被灭口？
车快到袁大发鱼塘的时候，我让雪糕拐进了去鱼塘的土路，在离鱼塘不远的一片小树林里，我看见了铁牛。
他一身很接地气的村民打扮，拿着个望远镜不时观察着鱼塘，身边还架着一台摄像机。
铁牛很警觉，听到动静马上就把家伙什都收了起来，等发现是我们，才长出了一口气。
“铁牛，是不是陈家父子看了照片，都说不认识袁大发？”
“嗯。”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没啥大的发现，不过你说袁大发有点古怪倒是真的，他不怎么干活，就像在度假一样，不是看电视，就是逗狗玩。”
雪糕插了一句：“也许人家活都干完了，这里也没啥好玩的，闲着没事总不能把鱼捞起来又扔进去吧？”
铁牛拍拍脑袋：“也对呀。”
离开鱼塘，我一路上都没说话，他们只当我心情不好，也保持了沉默。
快进城的时候，雪糕小声问我：“头，我老爸早上就到碧水了，晚上他想请大家吃顿饭，你看可以吗？”
“太可以了，吃饭我最喜欢，不过哪能让他老人家破费，今天我来做东！”憋了很久的插座迫不及待地说，口气俨然已是准女婿。
“行啊，既然太阳公公从西边出来了，就让公公请，还去王朝大酒店，就是有点寒酸，怕你老爸不高兴。”我没少开插座的车，但最近一次吃他的饭，已是去年的事了。
“好呀，好呀，就去王朝大酒店吃，你们不了解我老爸，搞古董的就喜欢土里土气的地方。”雪糕一高兴说出了真心话。
搞了半天，我们在她眼里就是一群土鳖。
到老王烧烤店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上了屋顶，只有林妹妹孤单单一个人在发呆，雪糕的老爸艾云还没有到。
我问雪糕：“怎么回事？”
雪糕说：“老爸碧水的朋友非得请他吃顿饭，他推脱不掉，说过去点个卯就过来，让我们先吃，不必等他。”
我决定还是等艾云来了再动筷子，如果只是我们几个，倒也没必要这么讲究，只因初次见面，不想失了礼。
我闲极无聊，发现林妹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直有微信的消息音在响，他却一直没看，这极为反常，他是一个严谨到有强迫症的人，就算是垃圾短信都要细看一遍。
“妹妹，你找过马晓琳和罗春霞没？”我试探性地问。
“嗯。”
“啥情况？”
“没情况。”
我再次看了一眼他的手机，还在响个不停，突然伸手一把抢了过来，他想夺回去，我忙吩咐插座控制住他。
我打开他的微信看了一眼就乐了，四十多条微信都是马晓琳发过来的，各种问候，各种关心，各种自来话，最后一句是：“小林，你是不是在开会呀？我有事找你，方便的时候麻烦回条消息给我。”
林妹妹此时一脸的尴尬，终于不再负隅顽抗，痛苦地耷拉下脑袋，插座一个瞬移到了我的身旁，偏着脑袋看起了林妹妹的手机，雪糕也不甘落后，加入了明目张胆查看别人隐私的队伍。
俩个人就这么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中间，有滋有味地看着那些微信，不时发出阵阵感叹。
一股坏水忍不住泛起，我学着林妹妹的口气回了一条：“有事？”
马晓琳秒回：“小林，白天因为时间的关系，有的地方可能没有说清楚，想找你再说说，我也想帮你们早点抓到绑匪嘛。”
“时间、地点？”
“今晚十点，君再来温泉，我们边泡边说。”
我感觉两边的哼哈二将已经快憋疯了，二人强忍住笑，生怕惊扰了马晓琳似的。
我果断回复：“好。”
对方沉默了，半晌没有动静，就在我觉得是不是穿帮的时候，消息回来过来：“你说泳衣我是穿连体式的，还是分体式的好？”
我也假意矜持了片刻，发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答案：“不穿最好，我在解剖室看到的都是光的，你不介意的话，我带两升福尔马林过来。”
“福尔马林是什么？是进口沐浴露吗？”
“泡尸体用的，可以消毒防腐，我有洁癖，我在家泡澡都是用这个。”
“调皮，那就不见不散啦。”
“嗯。”
我把手机放回桌上，憋了很久的哼哈二将险些笑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