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与恶魔有约
白芷略一沉吟,心下思忖,回顾经年重重,有些委屈顿时涌上心头。
鼻头一酸,她立刻别过头去,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她几乎从无人前落泪,眼眶泛湿都竭力控制。
一阵风吹过,带动了些树叶的沙沙作响,她掩饰着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装作一副眼里进了沙的样子,牵起嘴角赧然一笑。
要说当年,确实是爱过的,她也自认为拿得出手,只不过是在十年前那个千钧一发的瞬间,被误会困住无法挣脱的的他们,后面有经历了如许多的网络上的血雨腥风的争执。
她内心早已经翻越千山万水,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那些颓然无助的时刻,那些毫无支援孑然一身的时刻,那些被孤立被监视被困住的岁月,她依然觉得实在是无法原谅。
也许一腔孤勇与这个世界交手多个回合的她,应该学者怎么虚与委蛇、学着巧言令色,学着变通和转弯,这些都可以应对社会上的市面上的绝大多数人,但是这个人,她甚至连带上面具的力气都不想花费了。
白芷这些年江湖行走,内心多少还是有一些傲气的,她并不太会对一些金光闪闪的但是情感淡漠,或者是对她无意人付出自己的真心,无论对方开出的条件有多么诱人。
韩安瑞和她相交甚久,自然是应该了解她的这些气性儿的。
他理当了解她的强烈的自尊心,并不会去强求或者讨好一份并不属于自己的、对方对自己无意的感情。
可是这些年,他像个旁观者一样,对于蒋思顿和朱小姐们放出的流言,诸如污蔑她是多么之于这位“帝都公子”是如何恋恋不忘、是如何颜面尽失的卑微讨好之类的一概默认,甚至不时推波助澜,有意无意的助推她掉下深渊......
难道他不知道真相吗?对于当年交心过的人,他比谁都清楚真相如何,只是权衡利弊之下,他选择了自己风险最小,对白芷而言风险最大的那条路。
这样的风言风语,也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她接下来的恋情,不过呢,对于韩安瑞来讲,那样是更好,他就为成为对方心目中永远的白月光,就又多了一条吹嘘的资本了——你看看,我曾经征服过一个之前从来没人征服得了的女人,而经历我之后,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种信念对他来说很重要,也是他对自己性魅力自我肯定的绝佳证明。
每当他后来对自己的获取别人的爱感到怀疑不自信的瞬间,这个信念就会涌上来,给他带来伟哥药效一般的威武雄壮。
而这个瞬间,是多少青葱真诚的女生,每每午夜梦回都完全蹚不过去的心路,也都是有过付出过真心的时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居然对对方残存不了一点怜惜和恻隐之心。
白芷长嘘一口气,咽下涌上喉头的酸涩,转过头,挤出一个了无痕的笑容,她别了别耳边的碎发,眼波流转,所有所思。
韩安瑞有点懵了,他此番露面,就是想要像上位者玩弄一个猎物一样欣赏对方的痛苦,但却发现,对方似乎毫无影响,他心下想,这女的,该不会准备了些什么,要放个大招吧。
白芷睫毛闪闪,只一眼就猜到了对方心下所想,那些陡然僵硬的臂膀和微微握紧的双拳,
内心有冷笑升起:
他真的是想多了,我如今,还哪里有心力去恨这个人,去报复他也有点浪费生命的样子。
我的生命底色是构建、是建设,而不是想他和蒋思顿他们一样,通过毁灭来获得快感,从中找到自己的价值和活着的意义。
只不过,面对团结起来的他们,白芷的力量还是还是太过于弱小。
如果萧歌也如其他人一样,被他们PUA到失去了原本的心智,那这场角逐,她真的好像没有什么信心了。
韩安瑞看她半晌不响,一种更大的胜利的快感涌上心头,他邪魅一笑,抬起手看着自己的皮手套,在透过树叶的缝隙的月光下,显得精致而冰冷,有强大有力量,他拽了拽皮手套的边缘,靠到嘴边吹了吹,内心一股得意的笑,升上脸颊,怎么也掩饰不住。
还是美人计最好用,凭他什么金刚铁板、固若金汤的情深似海,都抵不过美人一笑,更抵不过“宛宛类卿”的美人,他这两年为了把柳菲儿打造成白芷的模样,可没少花钱。
“你以为你的新的‘心上人’是个什么大情种?他照样是个凡俗的男人罢了,也配来和我争?”他说着晃了晃手机,热搜上赫然头条上柳菲儿和萧歌的同款服装“撞衫”被激烈的讨论着。
白芷心下猛然一沉,喃喃自语,“柳菲儿怎么会这样?”
“柳菲儿?”韩安瑞噗嗤一笑,“你以为她还是那个你的什么闺蜜柳菲儿?”
“哦?”白芷面无表情,“那不然呢?”
“你最近没有看那部剧《九九久》?里面有一个名为菲儿的,她早就死了,只是活在人们的记忆里,你都没看明白吗?”
晴空霹雳一般,白芷突然怔怔的看着对方,良久。她问到,“那......”
韩安瑞有点不耐烦,“这位活跃在热搜头条的女人,跟本就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柳菲儿,她用这个名字不过是为了借她名气而已,她真名也姓柳,叫柳绿,这有什么,找个合适的时机,就发申明换回来了。”
韩安瑞似乎很欣赏自己的作品一般的居高临下的看着白芷,他抱着双臂,心下终于重获掌控的快感。
十年前,他也是常常这个角度这么看着她的脸,从他的角度看,修长浓密的睫毛覆盖了她的半个眼眸,但是总是会有一种好奇和探索欲想要看看眼睛里都藏着些什么。
只是如今,同样的角度没有变,他知道她的眼里只会剩下倔强不安和愤怒,也没有探奇的欲望,他只是想赢罢了,赢、伤害的权力,对于他这样的男人而言,只会像春药一般,让他觉得自己力大无穷,掌控一切。
“柳绿......”白芷似乎在琢磨着这个名字,“那你说,他,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向她的?”
“不对劲啊”,白芷一遍一遍的回忆着过去的细节,他一开始不是还挺讨厌她的吗?
韩安瑞继续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白芷,十年来似乎第一次,他突然有了点怜悯之心,虽然在网络中他很希望看到自己的敌人痛苦,但是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忍不住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人非草木,他声音也似乎有些软了下来。
“男人嘛,都是这样,你也不要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的,美女往上生扑,没几个人能抵御得了的。”言下之意,当年他所犯的错,也不过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罢了,所以显得也没那么可恨。
白芷假意点点头,心下说,“没想到,到如今,你依然并没有真正理解我,看来我们当初的默契,还是有时效性的,时间啊,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人一旦有了隔阂,加以时间发酵,就足以成为两个毫无相通的陌路人。”
“哦,我想来来,是那个流出的演出后台的视频?”白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半年前,网路上流出一个视频,是萧歌轻轻拍了拍柳绿的头的视频,虽然当时他们就否认了,说是在公众场合,只是简单的正常的互动而已,并没有绯闻意味。
白芷早就看过这个视频,除了觉得边界感弱了点,倒也并没有觉得特别如临大敌。
后来流出更多的萧歌在片场摸小动物,比如猫猫狗狗的视频,言下之意,萧歌轻拍这个女孩的头,不过是和轻拍宠物的头一样,并没有特别的含义。
一连串的否认加解释,柳绿自然是气急败坏的。
不过朱小姐点拨了许久,让柳绿暴躁躁动的心终于安静下来:“要想成大事,就得能屈能伸,要能够俯得下身段,自称为狗子有什么了不起,古代还有韩信经受胯下之辱,国外有灰姑娘的姐姐削足适履,不过一个称呼,大惊小怪什么?!你就发布一些可爱的小狗,自称愿意成为他的狗,等到他接受你了,后面奴隶变将军,还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
是啊,前进的道路,从来就不是坦途,必要时蛰伏,起势时报复,等到白芷萧歌翻脸之后,他们两败俱伤,我再各个击破,到时候,所有规则还不是都由我来制定。
那是柳绿饱含钦慕的看了看韩安瑞,突然觉着这个男人两米八。
到时候一个京都公子,一个顶流明星,到时候于我予取予求,目前吃点苦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