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静夜
“你想干啥?”李希贤警惕地瞪着李云心。
这傻丫头,莫不是惦记上了那用十两银子给她压惊的冤大头?
这种事儿偶然碰上一回,就够值得庆幸的了。
就算是钱多得没地方扔的富家子,也不见得人人都有这份仁义心肠啊!
莫非这胆大包天的丫头,还想揪着同一只羊,再薅一回羊毛?
这种事儿,可一而不可再。
万一弄巧成拙,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行,必须得拦着她点儿!
李云心有点儿奇怪地瞅了瞅李希贤。
这贤哥儿,今儿个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啊。脸上一副那么决绝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不过,她还是老实回答了:
“我想试试设几个绳套儿。看看能不能抓到两只兔子,或者野鸡什么的。以前我见过别人做绳套,好像也不咋难。”
李云心没说谎,她是见过别人做绳套。不过,她是上辈子从电视上头见的。
“其实也可以捡点儿蘑菇、掏几个鸟蛋、再抓点儿田鸡,挖些野菜……”
李云心正说着,忽然听到“吸溜儿”一声儿,十分响亮的吸口水的声音。
原来是李云舒。
她正一脸孺慕地盯着李云心,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星光在里面闪烁。
这个小吃货!一说到吃,就比谁都精神。
刚刚李云柔都带着两个小的洗漱过了,已经把李云舒和李希杰都拾掇得妥妥帖帖,干干净净地塞进了暖烘烘的被窝儿。
这会儿,李希杰含着手指头,睡得香香的。偶尔还会随着呼吸,吹出来个鼻涕泡儿。
李云舒却不知什么时候,悄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这会儿她只穿着中衣,却仿佛一点儿都不觉得冷似的,兴致勃勃地听着李云心说话。
刚刚大概是李云心说的那些,都是她爱吃的。她一时没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
被发现了,也一点儿不尴尬。
反而一脸崇拜地凑到李云心跟前,一副抱定了李云心这条“会抓肉肉”的大粗腿的模样……
李云心拎着李云舒,干脆利落地把她塞回了被窝儿,还顺手给她掖了掖被角:
“抓紧老实儿滴睡觉!
要是再敢这么不管不顾地钻出来,下回姐遇见啥好吃的,都不带你的份儿!”
这话的威力,简直比“二伯娘来了”还好使。
李云舒乖乖地躺好了:
“二姐,我马上就睡,你一定记得要带我的份儿呀!”
“行,赶快睡,闭上眼睛。”
“哦。”
李云舒躺好了,没过多大会儿功夫,呼吸就均匀绵长起来。
李云心和李希贤、李云柔几个,也不过三言两语,就敲定了明个儿进山的章程:
不带两个小不点儿,也不往老林子深处走。
万一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不要自己做决定,一定要喊哥哥姐姐来帮忙。
最后这一条,是李希贤要求李云心反复保证过的。
虽然李云心觉得,若是论实际年龄,自己才是姐姐。
但这种被“哥哥姐姐”关心的感觉,让她沉醉其中,一点儿都不舍得拒绝。
不管李希贤实际上到底在担心什么,她都决定顺了他的意。
李希贤见妹子这样乖巧,不由得又暗暗懊悔了一下自己之前的疑神疑鬼。
妹子还是像从前一样依恋自己……
她只是变得更活泼更大胆一些罢了,并没有什么不妥。
自己压根儿就不该怀疑她。
李云心不知李希贤的心路历程,但看他脸色舒缓了,还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姐弟三个谈完了事儿就歇下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五房的卧房之内,陈氏和李桐,却正焦急地守着李希明。
李希明这会儿应该是睡着了,但他虽然闭着眼,脸色却惨白惨白。
梦里似乎也很害怕,小身子一直在瑟瑟发抖。
陈氏心疼得眼睛都红了,眼泪仿佛一串串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
李桐既心疼孩子,又心疼陈氏,眼圈儿也变得红彤彤的。
陈氏拧了李桐腰间的软肉一下:
“这破地方不能待了!我明个儿一早就回娘家!”
李桐连连点头:
“娘子说得是,明个儿早上,我陪着娘子一块儿回去。”
明哥儿一贯娇生惯养,大部分时间,几乎都长在姥姥家。
对老李家的成员,其实都不很熟悉。
今儿个曹氏这一番发作,没能把李云心怎么样,反倒把明哥儿给吓着了。
明哥儿本来就胆小、又不大认得曹氏,见到曹氏那么蛮狠凶恶的模样,自然免不了害怕。
当时陈氏就没绷住,冲着曹氏发了火儿。
但曹氏当时正跟李云心对峙。
兴许是为了不在小辈儿面前丢面子,竟然对陈氏的话不理不睬,连个屁都没放。
按老李家的规矩,明个儿该陈氏往大厨房掌勺。
但经过了今儿个这一遭,陈氏恨不得现在立刻拔腿就走。哪儿还有那份闲心,管旁人吃不吃得上饭?
若不是李桐深怕走夜路不安全,死活劝住了陈氏,晚食一结束那会儿,陈氏就直接抱着明哥儿回娘家了
现在,她分外后悔听了李桐的劝。
万一明哥儿这回,真被吓出来个好歹,她生撕了曹氏都不解恨!
……
大房一家子,其实这会儿,也都还醒着呢。
他们一家六口,被安顿在老两口的两间卧房。
李希文和林氏带着李烨,跟老两口儿住一间。李槐和曹氏带着李云珠住一间。
因为老两口儿就睡在隔壁,他们两口子,说话也不敢大声。
曹氏自打回了卧房,先眯着眼睛歇息了一会儿。却并没有睡着。听着李槐回来了,就开始委屈巴巴地哭。
李槐一进屋,就见到曹氏哭红了眼睛,拿着个帕子盖在脸上,轻轻地擦拭腮边的眼泪。
这动作,当年曹氏年轻的时候做起来,确实很是动人。
让李槐的心,不自觉地就偏了。
然而,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曹氏连孙子都有了。
跟着李槐过养尊处优、呼奴使婢的好日子,也刚刚不到三年的功夫。
去镇上之前,她跟老李家其他几房的妯娌们一样,都是要下地扛得起锄头,进门玩儿得转灶台的农妇。
天天风吹雨淋日头晒的,这颜色便是再好,也难免会憔悴衰老。
此时,这曾经十分动人的作态,就不可避免地显露出几分尴尬来。
李槐的语气里,也多了几分不耐烦:
“怎么着?你这还委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