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借刀杀人真阴毒

虽然这只能算是揣测，但是黎庶舟早就已经对姑苏吴氏一族深恶痛绝，以至于——剪除哪一个他都会毫不手软！这个现在进入到他的视野的吴天风，就算他与当年的血案毫无牵涉，黎庶舟也觉得下手除掉他——并不算得上滥杀无辜！

毕竟，当年吴钩门在姑苏地面上的横行霸道，多少也是因为仗着其时那位姑苏府尹的权势。反正这个吴天风，就算不是躲在幕后的黑手，至少也可算是仇人的帮凶！

如今，既然承蒙老天爷垂怜，黎庶舟觉得这个贼子就该当是——在劫难逃、不杀不快了！

延安府与夏州城相距不过二十多里，黎庶舟紧赶慢赶，临近晌午时分就到达了。以他此时在籍军官的身份，进城自然是畅通无阻。

进了北城门，黎庶舟看到街边有一家客栈——那匾额之上题着“如归客栈”，就下马走了进去。店小二殷勤地跑过来招呼他，随后便把马牵去了后院的马厩喂草……

黎庶舟走进店门抬眼一扫，发现此时大堂上的食客并不多，而且看样子都是普通的街坊。寻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之后，他跟伙计叫了两斤熟牛肉、两角烧酒，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从店内食客的谈话中，黎庶舟得知朝廷钦差的行辕——就设在禄延街的一处城内富户的别院，便暗暗地记在了心里。

吃完饭，黎庶舟又开了一间楼上临街的客房，店小二就引他上楼歇息。他打赏了十文钱，特意向店小二打听清楚了那禄延街的所在。之后，他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蒙头大睡了起来……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黎庶舟方才下楼来，随便对付了一餐，就走出店门到处闲逛了起来……他装作没事人一般，渐渐地移步到了禄延街的附近。

一瞅之下，他发现街口已经被巡防营设卡封锁了，闲散人等根本不能从那里通过！

于是，黎庶舟只好又溜达进了前边的福延街。他抬眼一望——发现就在街道中段的那个位置，居然有一座波斯人所建的大秦教寺院！

而这个时候，那儿的门口有一名僧侣正在布施。黎庶舟装作颇感兴趣的样子——凑了近前去听道，实际上却是在暗暗地观察那座寺院的方位……

回到客栈自己的房间之后，黎庶舟静坐思索了好一阵子——一个考虑成熟的行动计划，已然在他的心中形成了！

到了午夜时分，黎庶舟换上夜行衣、备好了兵刃，然后轻轻地推开了窗户，一个纵身就翻上了屋顶！他瞅准方位，当即施展起了轻功——踩着屋脊，直往福延街大秦教寺院奔去……

躲在寺院尖顶的阴影处，黎庶舟往下边禄延街望去，发现街面上有两班巡逻队正在来来回回地走动。他估量了一下那街面的宽度——大概有三四丈的距离！看这个样子，想要直接地跃到对面的屋顶上——那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突然间，黎庶舟顿时心生了一计……趁着那两支巡逻队刚刚背道而行的时候，他马上拾起了两片瓦片——分别投向那两个领头的伍长！

正当那两班人互相指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黎庶舟当即纵身飘然而下……

待到将要落地之时，他迅速用剑鞘轻轻点了一下路面！借着这一点地而获得的那一股反弹力道，黎庶舟又再平地腾跃而起——如同一只怪鸟般，扑向了别院围墙的墙头！

紧接着，他顺势使出了一式“鹞子翻身”，整个人就已经极轻巧地——落入到了那围墙之内的阴影处！

这一环扣着一环——接连使出来的数个招式，实实在在地展现出了“一苇剑”不同凡响的轻功绝技！

黎庶舟久历江湖，早就磨炼得异常机警。他悄无声息地在阴暗之处落脚之后，立即蹲下身去、蜷伏在靠近墙根的某一个角落！

仅仅是凭着直觉，他就能够相当清楚地觉察到——此时的庭院之中，防守得简直是密不透风！

黎庶舟调匀了内息，凝神谛听了片刻——发现总共至少有二三十个“绣衣护龙使”，在院中或设固定的岗哨、或来回往复地走动着……这些人可都是功夫一等一的御前侍卫——若是一拥而上的话，单凭黎庶舟一人绝对要落败！

当下，黎庶舟只得暂且按捺住急躁的情绪，认为还是先静观其变更为妥当。主意一打定，他迅速地瞅准了一个机会，身形一闪藏身在一棵大树之后——匀息敛神、蛰伏待机……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之外有人自报要求见钦差大人。门内的护院打开了门上的窥孔，来的人立即把拜贴递了进来，同时兀自口称：“延安府通判左良成，有要事求见钦差寇大人！”

躲在暗处的黎庶舟听得清清楚楚，不觉顿时感到好生疑惑：这么说来，此次朝廷派来的钦差——竟然却是寇大人？这位寇大人他以前听说过，应该就是当朝中书令寇仲文了。

中书令寇仲文，是当今朝中屈指可数的操守坚正、理政有方的辅政重臣。他早就看出赫连昌的狼子野心，在朝议时极力主张削减对夏州等三个州的物资供给，同时沿三州之边界筑建城堡屯兵垦荒，以达到孤立、困扼白羌人势力范围的目的。

本来此次代天巡狩，御前钦点的钦差大臣是尚书仆射吴天风。然而，寇仲文为了亲自考察边防实务，主动请旨承担巡视河南府、河中府、延安府及洪、龙两个州，意欲备足实据、力争落实之前提议的边防对策。

对于这位寇大人，黎庶舟素来是敬佩有加的！

此刻他心中不免疑窦丛生：难道说，在夏州的那一个夜里，赫连昌的手下在闲聊之中所谈及的——有关延安府的消息，竟然却是故意地透露给自己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