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里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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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王者伏敌

无迹羯磨酋主劫世将军宿营之夜,有星芒贯落在帐前。一名为释图谶的大和尚(草堂子所谴先锋,座下四圣之一:道睿和尚)求见劫世,以神通显“昂伽珞迦”(梵音:ang qie luo ka)字于星尘之上,乃“荧惑”之意也。

释图谶言:荧惑杀星降世,神州天地乃至娑婆各州,都将堕入无间浩业中,需从无垢世界请回龙女佛以救娑婆世界苍生。劫世将军问如何请的龙女转世,释图谶老僧写下偈子“云天连胜壤,秋道散烟川”,言龙女在偈中,后世人间变动同样在偈中。并说转生的方法在佛家第一经——《法华经》内,而娑婆世界通晓法华经者,只有坐镇于东方胜神州与西方牛贺州之交界——须弥昆仑,北麓两界长留岭的昆仑丘下兰若草堂寺的草堂子尊者。

劫世将军闻释图谶之言,心中暗生挟天子以令诸侯之计。乃尊大和尚为国师,并暗令破楼子将军往两界岭迎请草堂子尊者。

同一杀星降世之夜的无央都残宫一角,宫中地下突然隐隐传来怨叹之音。大荒军驻守华服国残宫、曾是沐贤王在华服国质子的——夬,循声探去,发现宫内一隅水井中有华光喷出,直入霄汉,且手中金刃软化如泥。乃入水探查。

井底有一尸骸,骸骨中腹位置有未消化之丹丸,手边袖口下有锦袋,上绣苍鹤二字。尸骸疑为生前服食名为苍鹤丸的五石散,燥热狂乱跳井而亡。

同时在尸骸头发中发现一只玲珑通透小玉笔。正是前时失踪的故太子,与禹王槊首天权:绕指柔。

原来荧惑杀星侵世,激发了绕指柔的感应,使得此宇内第一神器在没有槊柄催动的情况下,也放出神迹,从而华光喷薄、大地叹息、兵解金刃,被夬发现。

夬悄悄将绕指柔藏了起来。自此,因尸骸被绕指柔神力培裹而得以一灵不昧的故太子精魄,悄然侵染夬的心性,使其心中对道家充满怨愤。

劫世将军自思杀星和龙女之说,是上天交给他称霸天下的矛与盾。乃掩龙女转生之法,而独将释图谶拆解荧惑星相、预言人间动乱一说传言天下。胜神州方值华服国体崩解,乱世之下已无忠君儒法,星变说既出,更加剧海内鼎沸、天下板荡。恰逢凶流王阿斗子病故,劫世将军便按照谋臣右侯的建议,放言天下:欲解荧惑星变,需灭一王族以应灾。于是造反灭掉了凶流王的画军国,自立为劫世王。

劫世王取释图谶神通中所显之字,定国号名为珞迦。右侯谏言:荧惑犯紫微乃大凶之相,以凶星为名不祥。劫世王不以为意,称彼名乃是八部地龙莫呼珞迦之意。

右侯一语成谶:凶星之国名潜意识的侵染劫世王族心性,劫世一朝王侯个个皆嗜杀。其闻名者如劫户,劫生,劫民等。史载“劫世王侄名劫户……劫世王尝与众臣论天下最厉之物。有臣曰龙,有臣曰虎,有臣曰鬼。释图谶曰,人为情器世间诸业之主,天下最凶厉之物实为人身也。劫世王与众人皆赞其言。独劫户辩曰:‘凡天下之物,龙虎人鬼,皆可烹以为食,何有可惧之物。’以劫户父子嗜好食人之故也。”

劫世王搜寻凶流王的子嗣,以及传说未死的渊流王,意图将河水以南核心区域的凶流族势力全部剿灭。

凶流王阿斗子有两个儿子得以逃脱:

与索头黛驼酋主郁垒斩之女所生子夜叉奴(凶流族与索头族混居于阴山大荒,为加强实力,彼此通婚或互认亲友)远遁阴山大荒深处;

最小的十三子提拉奴,逃往须弥昆仑,不知所终。后世有西来比丘称其越过了须弥山,在西方牛贺州的狼渊重建了凶流国。原本统治牛贺州的大秦国,在提拉奴凶流兵的冲击下一败涂地,覆烂柯、嘤哥滥、遮无逆、翡冷翠、罗刹肆等酋各自趁机立国。西牛贺洲天翻地覆,失去一统局面,堕入千年暗夜。但此事胜神州正史未载,此处不表。

敌道白马酋主伏敌将军与炎塘羊主酋主强耀将军,皆归附于劫世王。

伏敌将军在灭了凶流国的战场残骸中,发现了当初被凶流王盗走的禹王槊槊体。自此也有了称王之意,暗藏槊体伺机待发。

灭掉凶流王后,劫世王将荧惑星和龙女之说宣示天下,以证其天选之意。并再发兵欲灭北国仅剩的势力黑水大荒修罗国沐贤王。

珞迦军攻袭二京与东海野的修罗军,却无力将其歼灭,遂更改策略为将大荒势力逐回黑水。修罗主鬼郎令部众且战且走保存实力,并在东海野与黑水大荒交接之地龙城设下埋伏,最终以逸待劳将劫世王击杀于龙城厄星山,正应了以恶星降世之兆立国而不得善终的谶言。无迹羯磨被灭族,消失于世间。劫世王麾下众将四散,伏敌暂守中土,强耀投奔南国。

劫世王既亡,世人皆言其未得龙女天命而擅动兵戈,合该族灭于龙城。

凶流王,劫世王都不复存在。北国统治势力出现空缺。夜叉奴由阴山深处返归敕勒川,收拢母家索头黛驼以及鬼方各部部众,建立新国,取“云赫连天”之意,国名为“连天”,自称夜叉王。原本扎根于黑水大荒的沐贤王势力则在击败劫世占据东海后,开始染指二京并图谋中土。

伏敌将军在谋臣扪狮侯的建议下,趁北国核心统治力量空心化的良机,宣布自立为王,入主中土无央都。国号为龙,以顺应北国黎民企盼龙女转世救苦救难之人心。

立国之后,伏敌王以扪狮侯为宰相,扪狮侯献策:战乱频繁人心无主,得天下者莫有长久,今欲统一北国,必须以仁德化人使知礼义,并称天授之权以束人心。适应这一目标的,唯有儒教。

伏敌王从其计,立万都主祠像,建立太学讲授儒学经术。并誓言:万都主之六经,断不会在本王治下中断。

但由于绕指柔并不在手,伏敌王不敢让世人知道禹王槊体已被他取得,以防被人诟病其王德不全而重蹈凶流王覆辙。因此,作为备案,伏敌王联系到了劫世王派出的破楼子将军,将草堂子正式迎入中土。

草堂子在烟岭散关一侧重选兰若,名之为逍遥园,作为草堂新址,以图镇住散关一带欲行南北杀伐时必经的几条凶路。

伏敌王诏命太府寺尽出左藏署珍木巨石与右藏署奇香异材,倾其所能以修建逍遥园新草堂寺。

新草堂选址于逍遥园正中高丘,立于其上观望四野,逍遥园百里竹海尽在足下。浮浮荡荡莽莽苍苍之际,观者如身处忉利天宫俯瞰人世。

工匠以筑城之法筑基。先削去高丘地表五尺之厚土皮,荡为水平。继而竖直夯入千根柏木,地面露木两尺,以为间阁地筋。复以白石碎为灰粉,以火炼化,与白砂混合。再取未经炮制之牛头、沉水、苏合、熏陆、郁金、白胶、青木、零陵、甘松,以及鸡舌,共计异香十种,细罗为粉,与前者灰、砂合拌成泥,以大屉蒸炮而成熟土。将此香灰熟土铺涂于柏木间阁,每三寸厚为一层,逐层夯击。最后所筑成之地面,通体雪白,坚硬愈铁,且香气馥郁,仿佛西天圣地。

强耀将军再叛南国,归北国投附于伏敌王,伏敌王视之为再世兄弟,将自己前时所用的襄龙将军封号,赐予强耀。 

黑水大荒修罗国沐贤王鬼郎去世,新即位的日光王排挤皇族潜在势力,夬首当其冲。

夬逃往龙国投奔伏敌王,并以当初井下枯骸身上找到的天权绕指柔作为祈求收留的贡礼。禹王槊槊体与天权误打误撞终于在伏敌王手中再次合璧,伏敌王大喜过望,封夬为凤凰将军,以暗指其撑起了龙国之半边天下,并收其贴身辅佐。

紧接着,伏敌王派宰相扪狮侯亲自统帅大军,借神器禹王槊的兵解之力,轻松击败日光王,尽收修罗国臣民疆土。

自此,龙国北控阴山黑水,南接烟岭淮水,西至大漠须弥,东极沧海之滨,一统北国。伏敌王三分天下有其一,于是有了“西陷芙蓉,南并华服”的大一统雄心。 

伏敌王既暗立混一四海之志向,加之凤凰将军夬因故太子怨力浸染而时时怂恿伏敌攻伐道教属地,伏敌王很快即决定派出襄龙将军由烟岭散关出发,进攻芙蓉原天君政权。 

天国的都城阳平治须复城,不费吹灰之力就被襄龙将军与太子宏以禹王槊攻下,继而二十四治皆平,天国覆灭。余众或散落烟岭(寢君蒲茹,原渊流王),或迁移北疆(微夫人所创三洞十八子),或流亡江南伺机待发(长生子,原西洲侍童索珠)。

然而天国被“轻易”攻下,实为天君之谋:天国毕竟于道教六张不全,既然立国之基不牢,南三张难免重蹈燎原王之北三张覆辙。因此天君决定藉当下天国政体聚拢培植教众后,复借外力杀伐以激发众志成城之心,从而将星火散开以广燎天下。待后日道教六张机缘齐聚之后,重立道教天国。

恰在此时,龙国扪狮侯病逝,临终前反复叮嘱伏敌王不可南向进犯华服国:龙国统一不久,内部各酋族势力尚未融合尊一,也未尽识礼义,此时用兵,内部分解的危险远大于临阵对战的危险。

伏敌王不以为意,征掠大荒修罗国和道教天国的煌煌武运,以及禹王槊的凛凛神威,让伏敌王坚信天意已经属意于他,因此,不顾扪狮侯的临终遗言,筹谋继续倾北国之军力,南伐华服国。众臣极力反对,独伏敌王最信任的凤凰将军夬与襄龙将军强耀支持伏敌王对南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