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那个“他”是谁
第二日，苏菲一大早出门，准备去老师黎振辉家。刚走出小区门口，便发现路边停了辆熟悉的奔驰，车牌她还记得。她颇感意外，脚步不由得慢下来。
刘贤普坐在车里，看见她出来，两眼闪过复杂的神色。他有点慌张，有点不知所措，还有小小的惊喜。
自从昨晚重遇，他的心绪久久无法平静，失眠了一整晚。熬到天亮，他躺不住了，胸口闷闷的，想出去透透气，便自己开着车出去到处转。他有些心烦意乱，漫无目的在街上绕了许久，后来不知怎的，就开到了她家楼下。
当初分手不欢而散，再见面必定尴尬。而且，他已和宁蔓订婚。他当然知道他不该再来找她，可所有的不该都抵不过想見兩個字。他就是想再见她。
其实他压根不确定她今天会否出门，他也不知道见了面要说什么。他就那样傻傻地坐在车里等，没想到等了两个多小时，真的让他等到了她。
跟昨夜一身高贵晚礼服、红唇高跟鞋不同，今天的她略施粉黛，简单一件白T恤加牛仔裤，白鞋白帽，头发全扎在脑后，看起来干爽舒服。三十几岁的年纪，既有成熟女人的韵味，同时又饱含少女感，在她身上毫不违和。
从她十八岁出道至今，所拍的每一部电影，他沒有一部落下。这么多年，她一直是他心中的那个样子。
他从车里出来，想向她走去，然而迈了几步又不敢再靠近，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停下，嗫嚅着说了句“早安”，然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
她犹疑了一下，接着大大方方走到他面前。
“你来找我？”
他讶异地抬起头来看她。他想过再相遇，她可能会将他视作透明，又或是臭骂他，却没想过她会这样冷静淡然。
“有事？”她又问了一句。
“我......嗯......正好路过。”
她没有搭话，点点头，准备继续动身。
“你要出去？”他赶紧说话截停她，但话刚出口又暗骂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她觉得他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了他：“我去老师家。”
“我送你。”他马上接道。
“不必，他家离得近，我走过去就好。”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我想，你应该不会真的只是路过吧？有事找我？”
“你，过得好吗？”
她蹙了蹙眉头：“你大清早过来，就是问这个？我挺好的。不好意思，我约的人还在等我，没事的话，我就先——”
“等一下。”刘贤普深吸了口气，“我知道我还欠你句道歉，对不起，小菲，请你原谅我。”
苏菲沉默半晌。
“其实，也不能全怪你。”她說，“这段时间我也反省过自己，以前跟你在一起，我这女友当得确实不是很称职，一直没有好好回应你的感情。想想对你挺抱歉的。所以后来你找別人，也不全是你的问题。”
“小菲……”
她长吁一口气说：“我跟你就算两清吧，以后我们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你不必觉得对我有亏欠。另外，”她顿了顿，说，“以后请刘先生还是叫回我苏小姐吧。”
刘贤普静静听她讲完这一段话，那平静的语气就像在说一段无关紧要的过去。他相信如她说的，她当真已释怀，原谅了自己。可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倒感到失落。她已完全不在乎他。
他从她身上察觉到了一个微妙的变化，她似乎比以往多了一分柔软，少了一分孤清。不过短短几个月，转变竟这么大？
她不明白他为何盯着自己不言语，抬手看看表，已快到跟老师约定的时间。
“就这样吧，我得走了。”
走没几步，听见刘贤普带了些犹疑的语气在身后问：“你是不是有了新恋情？”
苏菲略带诧异地回过头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淡淡说了句“保重”便转身离去。
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街角，他还呆立在原地。
口袋里，手机不停地震动。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会，还是按了接听。
“早呀老公，在哪呢？开车出去，司机也不带。”
“刚出来，想说买点东西，快回去了。”
电话那头不作声。
“你，上我那去了？”
“嗯，刚到。中午的通告临时取消了，想说过来和你一起吃午饭。”
“我就快回了。”
“好。”
两人都各怀心事，提不起谈话兴致。
后来刘贤普家的佣人告诉他，那天宁蔓在他家等了他一个早上。
可是两人谁也不戳破。
下午苏菲从黎振辉家回到自己住所，一进门就发现门口鞋柜旁放了两个大行李箱。
“姐，你回来啦！”马非语笑嘻嘻迎出来。
“行李这么快打包好啦？怎么样，是跟爸妈谈妥了还是被扫地出门？”
“什么扫地出门！他们虽然一开始有点不放心我跑去一个陌生城市，不过听说是跟在姐你身边办事，他们也就没意见了。”
苏菲伸手敲敲马非语脑袋：“你呀，就知道借用我名义，以后你爸妈要是对我有意见，不用说，肯定是你的责任。”
马非语圈住苏菲一只手臂，讨好地笑说：“怎么可能嘛，他们跟我一样，最最最喜欢你了！”
苏菲没好气地摇头笑。
“那，姐，我们是不是明天走？”
“我原本也打算早点回去。但⋯⋯”
“但？”
苏菲皱了皱眉头：“老师那边还有事，我不太放心。”
“怎么了吗？”
“近这一年来老师经常耳鸣，前段时间师母陪他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后天听报告，我想陪他们去医院听完报告再走。”
“后天吗？”马非语掰两掰手指头，“那就是星期六才走。”
“嗯。”
晚上，苏菲坐在床头给家里打电话。
“外婆，我手机落在家了，可有谁打给你找我？”
“打给我找你？”外婆听了不禁要乐，“除了小东，谁会来找我要人？”
她一时语塞，过了一会，试探地问：“那他有打来吗？”
打给我找人？等等，难道说他不知道你回了香港？你没跟他说？”
“他……刚好出差了，下周才回，我忘跟他说了。”
外婆不语，过了一会，问，“你们俩该不会吵架了吧？”
“没有啦，”她赶紧否认，强笑道，“外婆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这不手机没带嘛，也就随口问问你而已。真没事，别多心了哈。那个，时间不早了，外婆你早点休息。”
刚挂断电话，忽然瞧见马非语不知从哪忽然冒出来，吓她一跳。
小妮子挨在衣柜门上，挑着眉问：“敢问小姐，那个‘他’是谁？”
苏菲耸耸肩：“外婆呀。”
“少来，还装蒜，我都听见了。人家是问，那个男人‘他’是谁？”
“什么时候学会偷听人讲电话了，进来也不敲门？”
“是你自己没关门——别转移话题，快招，‘他’是不是你结识的新男友？”
苏菲只是甜笑。
“不否认？那就是咯？”
“啊！你真的谈恋爱了？”马非语尖叫着蹦上床，兴奋地挨近苏菲。
“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你回来住没几天就着急回去，原来是着急回去会情郎！”
苏菲笑笑，并不否认。
“我想起来了！”马非语一拍大腿，“之前有一次，我跟你视频——就是跟你诉苦我爸妈帮我报名港姐那次，当时你说你跟朋友在车上，那个朋友是不是就是你男朋友呀？”
苏菲回想了一下，记起马非语上回出糗的事，忍不住掩嘴笑。
“不是那位，那位是包庞博，他是我男友身边最得力的助理。”
“哦？有助理？难不成是霸道总裁？跟你是同乡吗？长得帅不帅？你们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
于是，一整晚苏菲都被马非语缠着，要她诉说她跟他的相识经过。
后来说到那天茶园的事，苏菲不禁轻轻叹气：“非语，你说，我这样主动开口叫他娶我，他会被我吓到吗？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马非语看着她沒有回答。
“姐，我从没见过你这个样子。”
苏菲有点紧张：“什么样子？不够矜持吗？还是太过冲动？”
“不，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在意过一个人。我想，你是真的很爱他。”
回港第四天，上午苏菲陪黎振辉夫妇去医院听报告，得知老师的耳鸣是耳水不平衡导致，并无大碍，她也就放下心来。当天下午，便一刻也不耽误，带同马非语飞回广西。
傍晚时分，飞机降落在吴圩国际机场。
苏菲不知为何有点忐忑。很快她就可以回到住所检查手机，她迫切想知道她不在的这几天，官东可有联系过她。
行李提取处旁，两人静静等候着她们的行李箱。
“东哥会来接我们吗？”
“不是告诉过你吗，他这会人在外地出差。而且，他大概未必晓得我回了趟香港吧。”
“你几天不跟他联系，就不怕他担心？”
“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手机——”
“我知道，我知道，你手机落家里了嘛。姐，为什么我发现你从上飞机开始，整个人就变得好像有点焦躁？”
“我哪有。”
“明明就有。”
过了一会，马非语低声叫唤：“姐。”
“又怎么啦？”
“你看那边，有个男人一直盯我们看，还冲我们这小跑过来——不会是疯狂粉丝吧？”说着她马上一脸警惕，二话不说，用身子挡在苏菲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