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课 什么是系统思维
作为一个老师，我发现在帮助我的学生理解困难或抽象的概念时，视觉演示往往是最好的方法。比如有一次上课，我带了一个回旋镖，它是一片曲形的扁平木头，可用来投掷，最初是一种狩猎武器。我打开装有回旋镖的盒子，拿着回旋镖在教室里转了一圈，以便学生们近距离观察。然后我掷出了回旋镖。我问学生们是什么原因使回旋镖又回到了我的手中。他们一致认为是因为我投掷回旋镖的方法。我对他们说我们可以一起检验他们的理论。我把回旋镖放回盒子，然后用同样的方法再次把盒子掷了出去。
当然这一次盒子没有返回来，而是飞了一小段距离后落在了地上。我们就此展开讨论，显然决定它飞行的既不是我的手也不是掷出它的方式。当我松开手中的回旋镖的时候，决定它运动的是它本身的结构设计。虽然我们讨论的是一堂物理课，但其中蕴含的道理也是系统理论的核心。当我们对系统和问题进行研究和理解时，系统思维会使那些原本就存在于系统结构内的行为得到抑制或者释放。
什么是系统思维
1987年巴里·里士满博士最先提出了“系统思维”这一说法。根据里士满博士的说法，“系统思维是一门科学和艺术，通过不断深入理解内在结构而对行为作出可靠的推断。”I在《第五项修炼：实践篇》一书中，作者彼得·圣吉写道：“系统思维是一种思维方式，是一种用来描述和理解形成系统行为的力量和相互关系的语言。这一学科帮助我们了解如何更有效地改变系统，如何使我们的行为与物质世界和经济世界的自然过程更加协调。”II
为了更好地理解这两位专家的话，让我们从基础要素开始吧。什么是系统？系统是一组相互关联的事物，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展示出其行为模式。系统通常是导致系统行为的原因。当外部力量作用于一个系统时，系统反应的方式和这个系统本身的特性是一致的。如果同样的外部力量作用于不同的系统，那么很可能会产生不同的结果。
系统思维为什么有用
系统思维可以帮助我们用新的方式看待这个世界，因为它鼓励我们通过聚焦系统内各部分之间的联系和相互关系来看待事件和模式，而不再是孤立地去看待各个单独的部分。系统思维使我们不再一味地只是想快速解决问题，而是去考虑我们的行为可能会造成什么样的长期后果。它帮助我们实现更深层次的理解，这是我们通常花很多时间也难以达到的。
系统思维是一种对传统的思维模式的转变。我们一向被教导要理性看待事物，并探求其因果关系。我们在研究一件事情时习惯于将其拆分成小的、易于理解的部分，试图通过掌控我们周围的情况来尽快解决问题。很多时候我们总是过分关注外因，认为所有问题都是这些外因导致的，却很少从系统内部的本质出发来寻求改进。
西方文化倾向于从系统的外部而不是内部探究某个问题产生的原因。在我们的历史中，这种世界观被多次证明是非常有效的。很多重大问题通过从外部探究的确得到了解决，比如寻找治疗致命疾病的方法和疫苗，寻求生产出足够的粮食养活世界人口的办法，发展公共交通系统。但问题是，当我们没有去认真审视我们内在的系统时，我们的解决方案时常就会产生新的问题。如果这些问题根深蒂固地存在于系统结构之中，那么这些问题很有可能是重大的、严重的且难以克服的问题。
虽然传统的分析方法有时可以帮助到我们，但是它无法帮助我们解决所有问题，甚至有时即便我们竭尽全力也无济于事。例如战争、环境的破坏、吸毒成瘾、失业、贫困、危及生命的疾病等，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尽管经过了多年的分析研究和科技进步，这些问题依旧存在。这些问题之所以持续存在是因为它们是系统问题。没有人希望这些问题产生，所有人都希望它们可以得到解决。然而只有我们对其所属系统的结构进行了足够深入和细致的分析之后，这样的希望才有可能实现。没必要去把责任归咎于导致问题产生的原因，我们需要卷起袖子，深入发掘，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我们愿意付出必要的努力，那么解决方案当然是可以找到的。我们需要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来看待事物。这本书就是要向我们展示一个不同的方式来观察和思考这个世界以及其中的一切。
这就是为什么系统思维如此重要。有些问题是系统问题，无论我们如何去做，通过线性思维或者事件导向思维来解决这样的问题都是无济于事的。线性思维本身并没有错，它当然也有用武之地，它为我们所提供的无数次有用的帮助贯穿着人类的历史。但是系统思维可以向我们展现事件更复杂而且更完整的情景。
正如我们在上文中所探讨过的那样，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系统思维并不能一蹴而就，它需要时间来发展这种技巧并接受用新的方式来看待这个世界，直到培养成一种下意识的习惯。事实上， 95%的人无法做到系统思考，一旦有问题需要解决时，他们总是专注于寻找简单的原因和关联效应。而这根本无法对问题做出全面和准确的认识，在解决系统问题时毫无效用。
当我们增强我们理解系统的各部分及其关联的能力，系统思维会使我们重获对整个系统的直觉。系统思维可以让我们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情况做出假设分析，并在重新设计系统时，让我们能大胆地释放创造力。系统思维能让我们提出很多之前从未想到过的解决方法。
系统思维允许我们审视系统各部分之间的相互关系，而不是只把它们看作互不相干的独立个体，从而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完整的景象。它使我想起我在孩子们小时候和他们一起玩的一个游戏。我蒙上他们的眼睛，然后在橱柜上放了几碗食材，跟他们说一会儿我们要一起做一样东西。我让他们一一去触摸橱柜上的食材，然后告诉我他们认为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当他们摸到甘草时，他们认为可能是一支铅笔，摸到橡皮糖时认为是棉花糖。
接着他们又被口香糖球愚弄了一次，他们以为是弹珠，认为我们待会儿要玩弹珠游戏。他们对着糖霜犹豫不决，认为要么是牙膏要么是剃须膏。他们对每一件所触摸到的物品都加入了自己的想象，整个过程中我一直在笑。尽管孩子们都蒙着眼睛，我也能感觉到他们非常疑惑。他们想要搞清楚这所有东西有怎样的组合可能。但是因为一次只能摸到一部分，他们所得到的信息太过有限，无法得出任何合理的结论。我吊足了孩子们的胃口，一直到他们不耐烦的时候才摘去了他们的眼罩，并揭晓了谜底，我们接下来要做姜饼屋。最后他们弄明白了所有东西是如何联系在一起的，一切都合情合理。
我和孩子们玩的这个小游戏可以让我们了解系统思维，仅仅知道系统的组成部分是不可能了解系统行为的。我们必须深入挖掘各部分之间的关系以及它们对整个系统的影响。这是系统思维的核心部分，是我们绝对不能忽视的。
不过这并不是说有哪一种思维方式比其他思维方式更好。只要适合，所有思维方式都有用武之地。系统思维并不一定比线性思维更好。要想完全了解和领悟我们周围错综复杂的世界，这两种思维方式都是必要的。只用一种思维方式无异于闭上一只眼睛去看世界。这样做会曲解我们的认知，限制我们所能完成的目标。要想看清事物的全貌，所有思维方式都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