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封信：关于长老会[38]信徒

英国圣公会的势力范围只延伸到英格兰和爱尔兰。长老会在苏格兰是占据主导地位的宗教。其实长老会就是不折不扣的加尔文主义，和加尔文曾在法国建立的教派，和今天仍然存在于日内瓦的教派一样。因为这一教派的教士从教堂领到的俸禄极低，因此没有办法像主教们一样过奢华的生活，自然而然地也就公开反对他们得不到的荣耀。自命不凡的第欧根尼[39]斥责柏拉图的傲慢，你想想那会是什么情景；苏格兰长老会的信徒很像是那个自豪而一无所有的理论家第欧根尼。他们对待查理二世的态度远比第欧根尼对待亚历山大的态度要傲慢多了。因为，当他们为了查理二世拿起武器，反对欺骗了他们的克伦威尔时，他们每天要让可怜的国王忍受四次说教，他们禁止国王打牌，让国王忏悔，结果没有过多久，查理便对这些学究们厌烦透了，像学生逃学一样从他们手中逃脱了出来。

法国教会法学院的学生年轻而活泼，上午在学校里扯着嗓子背神学，晚上又与太太们一起唱歌；与他们相比，英国圣公会的神学家简直就像加图[40]一样严谨而刻苦。但是与苏格兰长老会的信徒相比，英国圣公会的加图又像个风流人物了。苏格兰长老会的信徒走路时故意慢慢腾腾，脸上的表情总像是在生谁的气，戴一顶大帽子，短短的衣服外面又罩了一件长长的大衣，说教时鼻音很重。在有的教堂里，有些神职人员有幸可以领到五万里弗的年金，当地的民众心眼又很好，能够容忍这些人，称这些人主教、阁下、大人。长老会的信徒们便把这些教堂骂得狗血淋头。

这些先生在英格兰也有几座教堂，让庄重和严肃的仪表在英格兰也成了时尚。正是由于他们，英伦三岛才有了礼拜日的规矩；人们在礼拜日这天不许劳动，不许娱乐，这比天主教的教堂要严格得多。伦敦的礼拜日这天没有歌剧，没有喜剧，没有音乐会。连打牌也是明令禁止的，只有那些有身份的人和绅士，才能在这一天打打牌。全国所有其他的人都要去听说教，去酒馆喝酒或者去找妓女。

在大不列颠，虽然占主导地位的教派是主教派和长老会，但所有其他的教派也很受欢迎，大家相处得很和睦，只是讲道者互相怀恨在心，而且其真挚程度正好比冉森派的信徒臭骂耶稣会的信徒时一样。

请走进伦敦的交易所，这个地方比很多宫廷更加令人尊敬。你在交易所中会看到为了功利而聚集起来的各个民族的人。在交易所里，犹太教的教徒、伊斯兰教的教徒和基督教的信徒相互之间在打交道时，就好像他们是属于同一宗教的人一样，只有那些破产的家伙才被称作是异教徒。在交易所里，长老会的信徒信任再洗礼派的信徒，圣公会的信徒也接受贵格会信徒的诺言。等这些和平、自由的聚会结束后，有的人去了犹太教的礼拜堂，也有的人去喝酒；有的人以圣父的名义，到一个大水槽里去接受圣灵之子的洗礼；也有的人让人去割掉儿子的包皮，任凭人家对着儿子念念叨叨，说几句他根本听不懂的希伯来语；有的人到教堂里去，头上戴着帽子静静地等待上帝的感召；不管是干什么的，大家一概都很高兴。

如果在英格兰只有一种宗教，那恐怕是要出现专制的。如果有两种，那它们会打得你死我活。可是这里有三十种宗教，各个宗教之间便相处得十分和睦而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