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独一理智(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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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其他逍遥派关于人的可能理智的论述

[51]现在,我们应当考察其他逍遥派关于所有这一切不得不说的内容。我们将首先考察德米斯提(Themistii)在《〈论灵魂〉注》中所说的话。他说道:虽然“我们所谓处于潜在状态下的理智更为灵魂所固有”,他的意思是说,这种理智比能动理智更为灵魂所固有,“然而,我所说的却并不是每一种灵魂,而只是人的灵魂。而且,正如达到潜在视觉和潜在颜色的光使它们成为现实的一样,同样,当这种理智处于现实状态之下的时候,它就不仅使理智处于现实状态,而且也使潜在的可理解的东西成为现实可理解的东西。”[68]在稍后一点,他又接着说:“正如技艺对于质料的关系一样,施动理智(intellectus factiuus)对于处于潜在状态下的东西的关系也是如此。这也就是当我们希望理解的时候我们就能够理解的原因。因为它并不是一种外在于质料的技艺,而毋宁是投入到在正在制作的整个理智之中的一种能力。正如,如果建筑工人并不外在于木材,铜匠并不外在于铜材,则他们就是能够彻底融入其中的。这样,现实理智就总是伴随着潜在理智,并与之合二而一的。”[69]

[52]稍后一点,他得出结论说:“所以,我们不是处于潜在状态下的理智,就是处于现实状态下的理智。而且,在每一件由处于潜在状态的东西与处于现实状态的东西组合而成的东西中,倘若它是一回事,而它的存在又是一回事,则我与我的存在也就会有所不同。我虽然是一个由潜在和现实组合而成的理智,但我之所是则是来自处于现实状态的东西。就我思我写的东西而言,虽然它是由一个由潜在和现实组合而成的理智在写,但是,它之在写却不是作为潜在的理智在写,而是作为现实的理智在写。它也正是由此形成它的活动的。”[70]他还更进一步也更为清楚地说道:“正如动物与使动物存在的东西不是一回事一样,后者是由于动物灵魂的缘故,同样,我与使我存在的东西也不是一回事。使我存在的东西虽然来自灵魂,但却不是来自灵魂的每一个部分,不是来自感觉灵魂,感觉乃想象力的质料,也不是来自想象力,因为想象乃可能理智的质料;也不能来自潜在地是理智的东西,因为潜在理智乃能动理智的质料。所以,只有能动理智才是使我存在的东西。”[71]之后他又补充说:“在进展到这一步之后,自然也就停止了,因为再没有任何更为尊贵的东西能够适合于作为它的主体了。所以,我们即是能动理智。”[72]

[53]在批驳了其他一些人的意见之后,他说道:“既然亚里士多德说,在每个本性中,都存在有构成质料的东西以及推动质料使之完满的东西,则他就是在说这些差别也必定存在于灵魂之中,从而也就必定有一种理智能够成为一切,而另一种理智能够使之成为一切。因为他说,在灵魂中存在有这样一种理智,它是人的理智中最为尊贵的部分”,[73]他稍后又补充说:“这同一个文本证明了,他,即亚里士多德,认为我们或者是能动理智,或者能动理智是我们的一个部分。”[74]

从德米斯提的这些话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不仅主张可能理智是人的灵魂的一部分,而且能动理智也是如此,而且他还说,亚里士多德也是这样教导的。他还进一步主张,人之所以是其所是,并不是像一些人错误地认为的,是由于感觉灵魂,而是由于主要部分,即理智灵魂的缘故。

[54]我并没有看到过德奥弗拉斯图(Theophrasti)的书,但是,德米斯提在他的评注中引用过他的话,他写道:“然而,阐述一下德奥弗拉斯图关于处于潜在状态的理智与处于现实状态的理智的说法要更好一些。关于处于潜在状态的理智,他问道:理智何以能够来自外面并且作为附加物存在然而却又是我们所固有的?而且,它的本性又是什么?因为它实际上什么也不是,然而却又潜在地是一切,就同感觉一样。这也不能被认为是意指它自身不是,这样说便有点吹毛求疵了,而是应当把它看作是一种潜在的主体,而这是只有在物质事物中才能发现的。但是,这不应当被说成是来自外面的,或某种结合在一起的东西,而是在最初存在时就包含有的。”[75]

[55]所以,德奥弗拉斯图问了两样东西。首先,是可能理智来自外在的原则何以又能够为我们所固有。其次,是可能理智的本性究竟是什么。他首先回答第二个问题。他说:它潜在地是一切,不是作为“无”存在着的,而是像感觉总是相关于感性事物那样。他对第一个问题的回答也是由此演绎出来的,它不应当被理解为是来自外面的,仿佛它是某种偶然地结合上去的东西或是在时间上在先的东西,而是在一开始存在时就有,就包含着人的本性。

[56]亚历山大主张可能理智是身体的形式,阿维洛伊对此也是承认的,虽然在我看来,他对亚历山大的话是作了歪曲的理解的,一如他超出其固有的含义使用德米斯提的话那样。因为他声称亚历山大说过,可能理智确切地讲是在人的本性中为能动理智和可理解的事物所作的准备;他还把这种准备理解成是不是别的,而只是理智的潜能为可理解的事物所作的准备。所以,他说,它并不是身体之中的一种能力,因为这样一种能力并不具有身体器官,这并不能构成阿维洛伊归于他的理由,即任何准备都不可能是身体的一种能力。

[57]现在让我们从希腊人回到阿拉伯人。首先,很清楚,阿维森纳(Avicenna)是主张理智是灵魂的一种能力,而灵魂乃身体的形式的观点的。因为他在《论灵魂》中说过:“活动的,亦即实践的理智,为了自己的活动是需要身体和身体能力的,但是,思辨理智却并不总是完全需要身体及其能力;因为它是自给自足的。它们中虽然没有一个是人的灵魂,但是,灵魂却是具有这些能力的东西;而且,如我们在后面将要主张的那样,灵魂是一种单独的实体,也就是说,就其本身而论即存在并且具有活动的倾向。它们中有些只有通过工具和对工具的运用才能完满化,而另外一些则根本无需任何工具。”[76]

再者,在第一部分,他说道:“人的灵魂,就其有能力实施审慎选择活动、藉探究去发现和把握属于其共相而言,是具有器官的自然身体的第一完满性的。”[77]但是,后来他也真的说过并且证明了人的灵魂,由于专门属于它的东西,也就是说,根据它的理智能力,“并不是像形式那样相关于身体,它也不需要提供给它一个器官供它使用。”[78]

[58]接着,阿尔加扎里(Algazeli)的话也应当补充进来:“当元素的混合达到最美丽最完满的均等时,那就再也找不到任何更其精妙更其美丽的东西了,因此,它就倾向于从形式的给予者那里获得一种比其他形式更为美丽的形式,而这种形式也就是人的灵魂。人的灵魂中存在有两种能力:其中一种是运作的,另一种是认知的”,[79]而所谓认知能力从接下来的话来看很清楚,所意指的就是理智。此后,他又以很多论证证明说理智的运作并不是藉身体器官而发生的。

[59]我们之所以阐释这些问题,并不是希望借助于哲学家的权威来批驳上述错误,而是为了表明不仅拉丁作家,一些人并不喜欢他们的语言,而且希腊人和阿拉伯人,也认为理智是灵魂的一部分或者是灵魂的一种能力或官能,而灵魂则是身体的形式。所以,我诧异从他们自吹自擂说他们从逍遥派所说的话获得了这种错误,除非他们不太乐意与其他逍遥派一起正确地思想,而情愿与阿维洛伊一起去犯错误。阿维洛伊并不是一个逍遥派分子,而是逍遥派哲学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