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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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树大莫招风

次日上衙,沈白按照惯例去梳理越州县这一季的卷宗。

抱着卷宗回班房时,差点跟迎面而来的柳画屏撞了个满怀。

而也就是这一次,沈白第一次对柳画屏的功夫有了些了解。

眼看就要和柳画屏撞上,却见她骤然停步,以脚跟为轴,绕着沈白优雅的打了一个半圈,轻飘飘的将沈白给让了过去。

随之而来的是沈白因为驻步不及,不小心碰在了班房的门上,手中的卷宗掉在了一地。

“沈兄,真对不住,刚才走的有些急,没留意,你别见怪。”

柳画屏一边道歉,一边蹲下身子和沈白一起捡地上的卷宗。

沈白不以为意,一边捡一边说:“没事,小意思……”

无意间,他的目光扫到柳画屏包裹在劲装里的山峦,不由感慨万分。

真是汹涌澎湃啊,好久没看到这样的奇景了。

回过神,沈白一边捡,一边问柳画屏:“平日里总听小五说,小姐当初是因为武艺高强,才被知县老爷委以县内教头的职务,在下还颇不信……刚才看见小姐亮出来的身法,才知道小五所言非虚,小姐果然不俗。”

顿了顿,沈白补充道:“简直就是魔鬼的步伐呀。”

柳画屏听了这话后,俏脸染上了一层明艳动人的红晕。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好歹也是位相公,说话怎就这般不正经。”

沈白抱起怀中的卷宗,站起身道:“不过我有些奇怪,柳县令在上任之前,好歹也是两榜进士,以他的身份,按道理是不该让你学武的吧?毕竟你是个女儿家。”

这段时间以来,沈白除了苦思用什么方法赚钱之外,还经常通过看书或是与方小五聊天,了解这个时代的情况。

就他目前所知,楚国的民风相对较为开放,因为楚国属于刚刚平定南方乱世,建国时间不长,目下对国内的女子的约束较为宽松。

但大部分还是只限于普通百姓。

秀才,举人或是两榜乡绅的社会地位,和他所熟知的历史差不太多,他们对自己和家人的体面要求非常高。

让自家的女儿习武耍刀枪,想来应该不在体面之内。

柳画屏笑道:“以家父进士及第的身份,让我学武却有不当,不过家母乃武人出身,外祖在世时也是军中人,故而母亲让我承袭外祖衣钵,我爹也说不出什么。”

沈白淡淡的‘哦’了一声。

原来是个有传承的家族。

柳画屏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她转移话题道:“沈兄,我今日是专程来向你致歉的。”

“致歉?”

柳画屏的脸上出现了几分尴尬,说道:“双儿这几日去伙房,擅动沈兄之物,实是不该,双儿以为是伙房的赵伯为内宅准备的,所以才……”

沈白摆了摆手,道:“小姐不必如此,不过是一点饭菜……拿便拿了,不是什么大事……小姐记得告诉双儿,下回再拿,多少给我留些就是了。”

柳画屏闻言笑了。

这个人,真是没个正行。

她从随身的绣囊中,掏出一两称铸的小银锭,递给沈白:“不论如何,那些饭菜的材料都是沈兄自采的,双儿擅自取了,就是不该,这是补给沈兄的菜钱,请一定收下。”

沈白扬了扬眉。

一两银子,足足是他两月以上的月俸了……在普通的庄户百姓手中,这钱足可购置一家数口半年的口粮。

柳画屏虽然是知县之女,但柳有道上任时间不长,手底下还有人跟他较劲,想来柳有道也不敢捞什么油水,免落人话柄。

柳画屏手里也未必宽裕,她能因为一顿饭的事就赠给自己一两银子……

这说明,要么这女人确实是心地纯良,为人充满了真诚。

要么她是个二傻子。

沈白板起脸,皮笑肉不笑的道:“莫闹。”

柳画屏忙道:“沈兄,小女确是真心诚意。”

沈白摇了摇头,道:“小姐的诚意,在下心领了,但沈某自打落难,知县相公和小姐,对我都极为关照,若是因为这点小事便拿了小姐的银子,那我成什么人了?”

说到这,沈白顿了顿,豪气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沈某绝非见财忘恩的碌碌小人。”

柳画屏美目一亮:“好个‘千金散尽还复来’,有志者不愧是有志者,沈兄在落难之际,还有这等志气,实是令人钦佩,才华姑且不说,单说这份胸襟和豪气,就当世少有……是小女子错了,这银子不该给。”

说罢,柳画屏收银入囊中,对沈白笑道:“沈兄有这样的志气,日后一定会扭转乾坤,飞出凡池的。”

“呵呵,承蒙小姐夸赞。”

沈白温柔的笑着,心中却有些苦涩。

一两银子呀,就这么飞了……我是不是有点客气过头?

下回再碰见这事儿可不能装逼了。

……

下午的时候,柳有道派县衙的主簿孙通过来找沈白,督促他抓紧办理招人的事,并给了他一份缺职人员的名单。

其实沈白今儿个上衙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捕快的人数少了许多。

跟自己第一天上衙比,最少缺了一半。

拿脚指头他也知道,这是柳有道开始整顿县内的衙吏,但凡是有污点的,统统不放过,估计全都开除了。

换成平日,柳有道这么大的动作,范县丞和刘巡检早就炸庙了。

但眼下情况特殊,碍于秦重那件事的负面影响太大,他们空有一肚子的怨气,却也不敢往柳有道身上撒。

等等……

沈白想到了一问题。

范县城和刘巡检的心腹被裁,他们这股气不敢跟柳有道撒,那会不会转向自己?

毕竟是他替柳有道打开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唉,以后还是不管闲事了。

沈白看着孙主簿带来的那份缺职名单,疑惑道:“捕快,衙役……这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书吏、库管、财账的人,都让我去招?我只是一个捕快。”

孙主簿皮笑肉不笑的道:“何必过谦?普通的捕快可办不出你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嘿嘿,要不说么,才子终归就是才子,没了功名依旧不是凡人,厉害啊。”

沈白也不是傻子,孙主簿表面客气,但话里颇藏些深意。

沈白微笑道:“不知主簿此言何意?”

孙主簿淡淡道:“我能有什么意思?沈老弟好手段啊,刚一上任就翻破旧案,替人昭雪沉冤,还揪出了咱越州县衙内的蛀虫,年纪轻轻的,着实了得。”

说罢,他把那份需要招募的单子向沈白的手中一塞,道:“不过我有件事想要提醒老弟,所谓树大招风风颤树,人为名盛名折人,年轻人做事,还是沉稳一些的好。”

说罢,他装模作样的拍了拍沈白的肩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