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

夜晚的月光，悄悄地爬进屋里，照在我的床边，我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父亲知道今晚我肯定睡不着，也许明天我会想明白他的话。

他一开始还不时地叹气，后来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里，我起床去外面墙角边小便后，又回到床上，月光泻在我的脸上，明亮又恍惚，我听见旁边父亲的鼾声阵阵，蹑手蹑脚地从没有窗棂的窗户爬了出去，大概走了很远，一路上没有一个人，远处有鸡叫，偶尔也传来几声狗叫。我一口气朝小丽家跑去，在离小丽家还有一条田埂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远远地注视着她的家。不一会，小丽穿着一身碎花裙，右手拎着一篮子衣服，左手拿着棒槌后面还跟着小弟弟。她母亲在院子门口一边唤她弟弟回去，一边又招呼小丽看好弟弟，不给玩水，自己就进屋去了。小丽用棒槌牵着弟弟朝河边走去。

我用双手扮成喇叭状小声喊了喊小丽。小丽吓了一跳，她的弟弟机灵得很说：“姐，在那呢。”我连忙几个箭步就窜到小丽的身边。

“你怎么在这？你蹲下来，别给我妈看见了。”

“我急着找你啊，小丽，我爸要我娶校长的女儿，你知道吧，就是那个丑八怪。”

小丽没听我说完，就忍不住呵呵笑起来了，说：“那你娶她呗。”

我一下子急了，说：“你也取笑我······”

小丽的脸刷的红了，她告诉我，她结婚的日子都定下了，下个月初六。男人是初中班上的飞毛腿。

我一下子脸都白了，天崩地坍。

“喂喂，你快走吧，免得人家说闲话。我已经订婚了。”她着急地说，然后急匆匆地走远了。

我才缓过神来，说：“小丽，你等着我。”

可是等到第二次我跑向小丽家门口时，小丽家已经坐满了来吃喜酒的客人，在一声声炮竹声中，小丽由一个男人背着走出门口，然后和飞毛腿一起走着，小丽穿着鲜红的衣服，红红的布鞋，扎着高高的马尾辫，伴娘为她撑着伞，母亲哭得厉害，父亲在一旁默默看着远去的迎亲队伍。

雨洋洋洒洒，应该说这样的天气有点令人恼的。那些人，脸上都抹了红，挑着稻箩，上面贴着大大红红的双喜，都喜气洋洋，像是自己结婚似的。

我一下子顾不上湿漉漉的草地瘫坐在田埂上，看着她们在蒙蒙细雨中渐走渐远。

当我浑身湿漉漉地回到家，父亲在屋里抽烟，他知道我今天又出去了，但我他看见在我无精打采的样子，又觉得他的计划快要成功了。

一连几个月，我闷闷不乐，有时我跑出去，在附近的山林里闲逛，一逛就是半天，坐在石头上发呆或者对着天空大喊，可是没有任何回应。每次回来，父亲也不说一句话，像往常一样做饭吃饭。

有时吃过饭，我就搬个椅子坐在石榴树旁，静静地坐着，无聊地拍打着树枝，仿佛有发泄不完的郁闷。渐渐地，树枝上的叶子都掉光了，仿佛它也无依无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