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代名词
“哟哟哟！这什么情况！飞毛腿都来了！”秀莲嚷嚷道。
“不知道。”老高摸摸后脑勺。
“是不是忘记关火了？”阿平问。
“没啊，没开火啊。”
“难道没锁门？”老陆问。
“不可能。”
“就是，有老爸在，不可能忘锁门。这有强迫症的老爷子，关门还得拽一拽，怎么可能，哟，回来了！”
一桌子人朝门口看去，只见秀荷得意洋洋地蹦跶回来。
“哟，你怎么回事呀？”秀莲问。
“刚才不是想拍照吗，一摸，害，包放自行车忘拿了！”
“就你这小破包谁要啊？莫非里面全是钞票？”
“包里一分钱没有，现在谁还揣现金呀，都手机支付！”
“那你着什么急？”
“哎呀，我手机在包里呢！前几天才买的！”
“哟喂，就为一手机，你这跟小火箭似的嗖就发射出去！我们都楞在这儿。这哪像半级残废一瘸一拐出门还靠自行车的？这来回跑楼梯还不带喘气的，一看之前就是装病！”
秀莲的单口相声逗得众人哄堂大笑，没等人笑够，她嘴皮子又开始翻腾。
“以后咱就叫你‘小火箭’，出门吃饭别再装柔弱蹬自行车，回头我就把车骑回去，你哪儿需要！得，我现在就给你改网名！”
秀荷说不过姐姐，只得一旁傻笑，摸着新手机舍不得揣回包里。
很快，桌上摆满熟悉的佳肴。烤鸭的骨架子被熬成一锅鲜汤摆在老陆面前，他起身熟练地分汤，但是手却愈发不听使唤，勺子里的汤荡来荡去，看得夏丽红提心吊胆。
“诶？老陆，之前没见你抖成这样呢？”
“一直都这样，不碍事。”
“甭管他，很久了，跟帕金森似的，谁要是想按摩找他抖一抖，指不定还舒服。”秀莲打趣道，“不过可惜不是那病，不能随时发挥，估计就是酒喝多了，别瞧他抖成那样，不管是米饭还是汤，一丁点儿都不会洒！”
“这抖得可真有技术含量！跟学校食堂大妈可不一样！”秀荷也跟着闹腾，“以后，咱帝都又多了一个代名词：黄金圣手！”
“对！一个‘小火箭’，一个‘黄金圣手’！说起咱全是中戏毕业装病的！”
“哈哈！”一桌人的笑声遍布整个大堂。
每个人都在负重前行，伤痛在这群人口中不过是信手拈来的玩笑，笑着笑着日子会越过越好。
唐晓雯和夏丽红怀着这份温热，隔天清晨五点启程回家。临行时，长喜不舍地拥抱二人。他紧紧抱住肩膀的手微微颤抖，充满力量。
每个人都眼含泪水笑着道别，祝来日方长。来时半空的箱子，回去时已塞满各种东西，尤其是秀莲给的半箱衣服。天没亮，空气凉飕飕的，穿上捡来的衣裳御寒，母女俩特暖和。
“妈，我们回家了。”
“回家。”
有一种人永远不会让人陌生，那便是亲人。帝都的炙热一直延续了很长一段日子，夏丽红除了捡衣服，还捡了一个习惯。
“来来来，都看我，举起杯子笑起来！”
“咔嚓”，一张老家亲戚大团圆的接风照迅速传送给长喜。长喜拿上放大镜，笑眯眯地端详。秀荷立刻回送一张照片，依旧是豆芽、沙拉伴点儿翘荤，以及不变的热情笑容。
半个月后唐晓雯即将回岗上班，但在此之前，有一件家族大事尚待处理。
“周一开庭，到时候大家伙能去的都去，人多有气势，多个人多张嘴。”夏明恩说。
“晓雯，你去吗？”夏丽红问。
“我得去吧，你们都出去了，没人陪我，我一个人在家倒不如一起去，而且一辆车应该不够吧？”
周一大早，两辆车十个人——夏家六姊妹、夏海燕一家三口以及唐晓雯，来到当地法院，为秦蓉溺水案进行庭前协商。韩皓然年纪尚小，夏海燕担心被告“口无遮拦”，在安检口将他托付给唐晓雯。
“皓然，你跟着三姨妈，别乱跑，我们很快出来。”
“姐，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一只又小又软的手被交到唐晓雯手上，然而离开父母的庇佑，她依然会害怕，但此时此刻必须硬着头皮承担这份责任。勇敢都是被逼出来的。当目送所有人进入法院后，她深吸一口气，蹲在韩皓然面前：“皓然，你知道三姨妈生病了吧？”
韩皓然天真地看着她回答道：“知道，我不是去医院看过你吗？你记忆力那么差吗？”
“咳咳，我当然记得，现在虽然是我照顾你，但你也需要照顾我，我们互相照顾，懂吗？”
“懂。”
“如果三姨妈忽然不舒服，你该怎么办？”
“打电话找妈妈呀。”
“你有电话吗？”
“没有。”
“我有，是不是？现在我就把最最重要的手机密码告诉你，假如姨妈忽然昏了，你该怎么办？”
“呵呵，解锁打电话呀！你当我白痴吗！”
“聪明！那你听好哦，姨妈的手机密码是1328，记住没？”
“记住啦，我又不是幼儿园！”
“重复一次呢？”
“1328！”
“乖！现在我是你的守护者，你是我的小保镖，等他们出来姨妈给你买好吃的！”
两个孩子在法院门口等了半小时，韩皓然越玩越没劲，唐晓雯也站得腰酸腿疼。又过去二十分钟，依然不见人影。此时，调解庭里原告和被告正在激烈火拼，原告拒不承认设计问题，也不承认修建问题，对夏海燕提出的诸多诉讼内容理直气壮予以反驳。
“一个成人在河边溺水，能怪谁？有围栏有标识，没人挤没人推，怪谁？”
“那些全是后来补的！”夏海燕气急败坏，差一点就拍桌子大骂。
法院是严肃的，任何喧哗和藐视公堂都会对诉讼造成不利影响。原告方八个人气得脸红脖子粗，也只能干瞪眼。
漫长的等待不知何时结束，加之天气闷热，唐晓雯思前想后做出一个决定。
“皓然，我们去麦当劳吧！”
“好啊！三姨妈，我可以吃鸡翅吗？可乐？还有薯条？这边有麦当劳吗？”
“有，跟我走，过马路小心点。”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手牵手离开法院门口，点了一份鸡翅、一份薯条、一杯热牛奶，坐在人少的位置，舒舒服服乘凉。韩皓然开心地讲述奥特曼的各种等级，时不时背诵唐晓雯的手机密码。唐晓雯静静地看着、听着，不吃也不喝，以最安全的方式等待。两个小时候，大人们终于来接孩子了。
“姐，结果如何？”
“气得不得了！我们不论说什么他们都不认，简直是耍流氓！法官让拿直接证据，说我们搜集的只是旁证，要找好几个政府部门拿备案文件，别人会给吗！”
“怎么不给！”韩天发话了，“我们请了律师，按程序走，不偷不抢依法办事，我就不信讨不到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