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虽然布鲁斯会在课间休息时间找他的表弟马克，但在上午和下午课间休息的时间里，他们几乎从不说话：马克和辅助班的同学呆在一起，他们没有学校里的其他班学生那么闹腾，他们只是轻声地走来走去聊天，而布鲁斯则在天气好的时候打乒乓，天气不好的时候，和同学们交流一下打球技巧。但他喜欢在一旁观察马克。他会在操场上四处张望，在某个偏僻的角落里记录马克的存在。

他这样做是出于本能，出于纯粹的宽宏大量，他意识到自己无法解释的责任，尤其在马克特别痛苦的时候。在学校本身，马克和同学们面临的危险太多，不能忽略这些危险。

辅助班的学生在这里其实很是不受欢迎，经常需要保护。辅导班经常被高年级的学生戏称为弱智班。当九年级的大孩子们结伙在角落里骚扰他们的时候，可以听到他们恐惧的尖叫声，说他们是弱智，是哑巴，是厚道，是快乐的头颅，同时拍打他们的后脑勺，踢他们的屁股，让他们的手臂几天都变成青一块，紫一块。然后，辅助班的学生不得不投入到战斗中去，高喊着明知自己无力实施的威胁，直到威廉老师赶到，结束了这场混战。他颤颤巍巍的学生们，甚至连马克平时很佛系的“老大爷”都急了。这感觉像母鸡找到了她的小鸡，吓跑了老鹰，一切才恢复了正常。

然后，难免会有人叫马克为小鸡，周边的人都会大笑起来，马克也会跑到学校的厕所里。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在厕所的一个大理石隔间里被发现，他在那里不停地冲马桶，这样他就听不到外面发生的事情了。要想打开厕所，就得求他，否则就得从门下进去，但有被他踢的危险。

但那天早上，布鲁斯在辅读班安静的人群里，并没有看到表弟那颗躲躲闪闪的脑袋。一开始他还以为马克去上厕所了，就没在意这事。当他看到教室窗边的威廉老师，一只手背着站在窗外，另一只手抹着脸的时候，他才发现，有一个学生，也许是生病了，一直留在教室里，这个学生就是马克。他有点怕威廉老师，他除了自己的学生外，对谁都蛮凶的，犹豫着要不要去问他是怎么回事。但是，如果布鲁斯这样做，会发生什么？他该不该扯着嗓子喊：“我表弟是不是生病了？”然后全校其他同学都会盯着他看，今天又是考试的日子。

他试图通过自言自语来平复自己的忧虑，如果马克真的病了，威廉老师不会在窗口，而是会照顾他。然而，老师脸上担忧的神情却让他揪心。他也明白了。马克陷入了危机。现在大家都会知道了，“小鸡”会变得更可笑了。除非他求威廉老师不出声，如果危机在马克同学回教室前结束……他觉得他必须想办法和老师谈谈……想办法把他家的这个秘密保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