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阵汽车刹车的声音，一声尖叫。布鲁斯妈妈以为自己会死。

布鲁斯的妈妈冲到街中间抓起横冲直撞的布鲁斯就打。她做得很有劲，很有说服力，周边的人能听到打击声如雨点般落在脖子上的脖子上，肩膀上，屁股上。邻居们都到阳台上去了，一辆汽车停在

在离布鲁斯和他母亲几步远的地方，丽娜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尖叫着什么，但由于布鲁斯的尖叫声更响，大家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丽娜向他们跑来，好像要去救布鲁斯，但布鲁斯妈妈扭头指着她叫道：”都是你的鬼主意，你的固执搞得一家子鸡飞狗跳。”

丽娜很短的沉默后说：“我什么都明白，这也是为了孩子们……”

布鲁斯妈妈对家里的事走到邻居的围观感到侮辱，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像头愤怒的母牛，而布鲁斯像牛尾巴一样，紧随其后，耷拉着脑袋。

差点撞到布鲁斯的那辆车的司机还靠在车前挡板上，颤抖着擦拭着自己的额头。事件没有造成太大损失就结束了，邻居们有些失望，各自回家继续吃晚饭。

丽娜打破了沉默：“你还等什么？没撞死人算你运气，等我们发奖金吗？”

司机也说什么就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胖女人的孩子从外面的楼梯上慢慢地爬了上来。车子开走了。

三人又在屋里吃晚饭了，

布鲁斯颤颤巍巍地用他的叉子，搅拌了一下汤，在一块面包上放了一点，闭上眼睛，然后把混合物放进嘴里。味道并没有他预想的那么差，但面团状的菜品让他深恶痛绝，他艰难地咽了下去。他的母亲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吞下了一大把叉子。他迷惑的大眼睛看着她，不知道她是真的喜欢这玩意儿，还是在藐视他，生他的气。

丽娜为了缓和气氛，张嘴说话：

“既然去祖母家这事，孩子这么不乐意，那就先缓缓吧。”

布鲁斯妈妈看着她，一脸的漠然，然后皱起了眉头，也许她对这事也曾有过期盼，只是没有那么强烈吧。

布鲁斯看到焦虑一下子就把母亲的脸皱了起来。这种情况发生的次数不多，她几乎每次都能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愧疚会掐住布鲁斯的喉咙，他想说点安慰的话，但又怕被误解为自己的让步。

“你怎么没和马克在一起回来？他又去哪里玩了!”

布鲁斯默不作声地把蛋块在白酱中碾碎……

“你还没有告诉我任何关于你今天考试的事情……怎么样？”

有个答案不用在布鲁斯脑海里冒出来了——没考好。但他不确定今天这样的氛围下，说出这样的答案，结果会是什么。

也许说出这么一句话，毫无意义，平庸无奇，既没有苦恼，也没有喜悦，但也可能是在这餐桌上引爆了一颗手雷。当他身体里的一切都在沸腾的时候，沸腾到脸上通红是，没有什么比母亲的一句话，或者母亲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更能安慰他了，但他不确定今天能有这样的好运了。

“你说过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

丽娜用叉子刮了一下盘子的底部：

“好吧，我们又在杞人忧天了!听你这么一说，你这孩子聪明得在黑暗中都能发光了!问你考得怎么样也没用!考试应该很好，很明显，你是个天才!我不明白我们在担心什么。”

她起身，端起空盘和茶杯。

“姑姑，不用担心，马克留在学校，晚点回来。”布鲁斯挤出这么一句话，然后迅速埋下了头。

“我着疯儿子老是这样，晚上之前没有办法找到他，我能不担心他吗？”丽娜转向布鲁斯妈妈说，“他不考试，他很笨，他画画，吵吵闹闹，和一帮疯子一样做鬼脸？他不是在学习，而是在玩！它在黑暗中也不会发光，白天很难找到他!”

她突然停住，目光呆滞，她一直张着嘴，嘴里想说的绝对都是些丑话，指责、抱怨、埋怨、咒骂，但无奈于自己词汇量的不足，所以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呆在厨房水池边，是一尊被遗忘在破败的厨房里的悲惨雕像，

“我……我该拿他怎么办？他...年龄太大了……九月份就不能回辅助班了……”

丽娜的话是一蹦一跳地说出来的，都是歪歪扭扭的，几乎是无法理解的，有像是喃喃自语，但布鲁斯听着，心里明白，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不幸，比他那场被诅咒的考试还要严重，还要羞辱。

布鲁斯妈妈让儿子进卧室。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被背叛了，但还是驼着肩膀走进了卧室。

布鲁斯的妈妈依然坐在他的位置上。她在不经意间玩起了面包屑：“你知道这个多久了？”

阿尔贝蒂娜清了清嗓子：

“我以为他会在那里再呆一年，这样我有时间考虑……但他们上周给我打电话了，你和布鲁斯他爸在景区的时候……”

“他们不能接受吗？”

“年龄太打了，”他们说，“他可能会对其他的同学产生不好的影响……好像他脑子里一直在忙其他事情……我什么都不明白……只是说我会理解的……他们告诉我，有机构能接受他的年龄，但……”

她紧贴着水池的边缘，弯腰呕吐，

“我不想把我的孩子永远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