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跪在湿润的土地上，盘腿而坐，低着头，双手叉腰，沉思着，马克用一种冷血的方式思考着自己的人生，这让他很吃惊。当他来到魔法森林时，他曾有过想大哭大闹的感觉，在地上打滚、踢打，就像小时候母亲戏弄他时经常做的那样，但他没有力气去做，现在连激情都消失了。

他在回顾着自己的一天，这个夏天一步步追随着他，鞭挞的他。一次误导性承诺，一次对表哥的忏悔，家人以外的人面前的一次癫痫发作，一次关于搬家的争吵……这就是夏天。他发现自己很天真。然而，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他从同学鄙夷的眼神就知道了，从邻居们第一次怀疑的眼神中就知道了，因为他们怀疑他，所以他深信不疑；他知道，但他不想知道：未来不能不像刚刚过去的十年，因为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母亲。

除此之外，还需要和朋友一起躲避，听莱西猫咪说话，但他也知道，他也不想知道，那些时间，那些大块大块的日子，从一个房间游荡到另一个房间，成了别人眼里一种诡异的现象，成了不务正业，成了简单的爱好，成了对太过伤痛的事情的简单安慰。

他有多久没有弹琴了？他有多久没有拿书吞噬，也没有拿铅笔写字了？

前年夏天，他在一个沙龙里弹奏着巨大的钢琴，那架钢琴带着他高高在上，他以为再也下不来了或不用下来了......

整个冬天和春天，他都在做什么？他已经满足于体验别人的快感。他甚至没有按照自己听过的曲子，试着在想象中的键盘上弹奏，就像他被教导的那样……

过去，他还有机会去打零工，他拼命地洗碗，然后筋疲力尽地出来，脸色苍白地出来，有钱了，有钱了，有钱了，有东西了，有钱了，因为他喜欢打工，喜欢觉得自己越来越好，可以夸夸其谈。但近几年来，他又成了一个单纯的看客。所有的人都像避瘟神一样避着他。

此时的他，有点像曾经来过花坛里躺着的奄奄一息的猫咪。他已经失去了生活和学习的激情，并将这种失落的心情，凝结成一天的时间，以此来说明他的这段生命即将冷酷无情的结束，尽管他还有能力装着什么都不在乎。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阳光早已不在的灌木叶上玩耍。因为天还很高，所以他能透过树枝看到天空的蓝色，但树叶上的光是均匀的，是一个还没有掌握绿色的微妙色彩的孩子画出来的。

然后，他开始把叶子上的小虫一点一心地摘出来，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全部捏碎在拇指和食指之间。它们爆裂了，粉红色的昆虫没有汁液，立即呈现出更深的颜色，更接近红色，马克把它们在手指间滚动，把它们还原成有点恶心的湿糊状，然后他把它们抹在墙砖上。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一朵花，抓住它固定在枝头的节点，认认真真地捏碎，扔掉。他花了很长时间，因为有很多花。当一朵花都不剩的时候，他发现魔法森林光秃秃的，像深秋提前到来了。

当它们掉下来的时候，他想把它们挂起来。他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对整个魔法森林也是如此，对魔法森林所代表的一切意义也是如此。

如果当时住魔法森林隔壁的老太太从家里出来，一定会惊讶地看到她那片流血的树林突然开始在原地晃动。就像一个癫痫病患儿一样，正在发作，犯病，却没有得到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