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旧时光
视屏被解析出来，柳桀潇扭头问躺棺材里一脸生无可恋挺尸的李白苍，问：“你看过了？”
肯定是看过的，毕竟想要往芯片里安东西，首先就要打开芯片。
李白苍默默点头。
柳桀潇道：“那就再陪我看一遍！”
于是李白苍就被迫与柳桀潇一同观赏这次的这个长达三分钟的全息影频。
影频刚被打开，入目是黑色，还伴随镜头的晃动，这很明显是摄像机，毕竟那种情况下可能天网根本无法监控。
等到镜头位置终于调好已然是十几秒以后，这时镜头中出现一只只的白色生物，正是白虫族，其形态尽皆是毛球一样。
而这里正是在一处黑洞柳桀潇不记得这个黑洞，但他记得这个黑洞旁边的一个陨石，那颗陨石因为长得颇为漂亮被柳桀潇记住，乃是一朵东兴花的模样。
那正是二十年前虫族驻扎地邻靠的的那个黑洞，这里到处都是白虫族。
然后柳桀潇就看到一架火红篆金纹的机甲以倒飞的形式出现，下一秒是一个浑身赤裸的漂亮女人出现在视野。
她手里聚起一道雷刃来，直接轻描淡写的挥手，雷刃势如破竹斩向金红机甲。
金红机甲闪避不急，只能往旁边侧身子，然后被消掉机甲的半只小腿，飞行装置出问题，机甲也依旧能动，还在想办法要逃脱，放出精神力乃是一头威风八面的白龙。
万里冰风雪在空旷的星空中呼啸，尽数化作道道利刃朝那美艳女人身上激射过去。
“……”女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宇宙中听不到，但金红机甲里的人显然听到了，他抽出一把长刀来，凝了精神力与异能试图近那女人的身。
但实力的差距太过于大，机甲再次被拍飞出去，机甲光罩破碎，机舱也有损坏，然后女人就仿佛玩弄一般将机甲拍来拍去，白龙消弭，而机甲却也总是不动弹，任由女人拍来拍去。
里面的人仿佛是死了一样，整一分半钟就被女人拍打来拍打去，直到一次契机。
金红机甲被拍飞到虫洞附近，女人要去捡回“玩具”。
然后突兀的机甲就动了起来，一把将女人抱住，机甲飞行装置开启，发动机马力开到最大，瞄准虫洞就快速冲刺。
期间女人疯狂攻击机甲，将机甲打的四分五裂，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的人，一滴血被甩了出去，然后机甲与女人一同被卷入黑洞，期间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像是一场悲哀的默剧。
白虫族现身，柳桀潇看着他们不知道对那滴血做了什么，仅仅是碰了碰，便又放回去。
影频到这里就没了，柳桀潇已然沾了一脸寒气，目光钉在光屏消失那那片虚空，周身冷的吓人，室内器具上尽数起了一层冰霜。
“所以你们不告诉我？”
“那还不是怕你发疯……”
李白苍嘴里咕咕哝哝的，被柳桀潇听进耳朵里，却又不由叹口气，敛了一身威势，压了火气，只是指甲陷在手心里，一滴一滴淌了一地的血。
柳桀潇仰头，叹息：“二十年了……”他已经恨的够多了。
他起身，地面的血迹被水汽带走，手心伤口迅速长好。
“小小你去哪？”李白苍尝试挥开舱门，试了几下也没成功。
“睡那别动，也别叫我小名，我出去转转，有时间再来看你。”柳桀潇迈出医疗室，走过长廊，却逐渐觉着脚冷了，又拢了拢披风。
“这披风没有火浣布的暖和啊～”他放出机甲酒魁，将之扩展到最大限度的二十米高，又将之缩小到四米，最后想了想还是从空间纽里掏出一枚装着战舰的空间纽，收起酒魁改换放出战舰来。
“酒魁，现在几点了？”
“八点整，主人。”
“长风号现在还剩多少能源？”
“百分之四十一。”
柳桀潇用手比划了下战舰，长风号还完好无损，仅有一些边角地方的漆料刮擦，依稀是二十年前他刻意从黑市淘的零件，是他亲手组建的的第一架战舰，原是要送给柳九钧的，但还没送出去人就不在了。
柳桀潇沿着战舰表面设置的阶梯爬上去，然后扫了瞳孔，打开舱门。
里面东西都还好好的，只有一个小小的家务机械人在里面跑来跑去的打扫，估计这么多年战舰的能源都是被这小家伙用掉的。
“哦！小主人回家啦！欢迎小主人！小主人回家啦！欢迎小主人！”
柳桀潇一瞬间又记起来了，真是万死！一颗颗冰晶从他眼角滑落，然后被编程小机械人清扫掉。
他关了舱门，坐到驾驶台前，在能源接口上放了块异能核。
“能源接入，战舰重启中。”清亮的女声响在舰舱内，稍微带点温度，但温度很低。
“酒魁，往长风号内导入已有星域图。”
“好的，主人，请等待一分钟。”
看了看终端上统计的死亡人数，定格在二十五万。
一天，二十五万人命，真是悲哀！真是窝囊！
“主人，已完成导入。”
柳桀潇目光转向显示屏，手指在上面自如操作起来。
指令输入，动力系统运作，战舰开始飞离星球，高空中，柳桀潇甚至看见一个乞丐随手捡起地上一个沾满灰尘面包就开始吞食。
他约莫是知道这样的面包的味道的，他以前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是吃的这种东西度日，不好吃也脏，但勉强能果腹，还可以继续苟活下去。
航行路线很快设置好，柳桀潇想了想道：“酒魁，打开摄像头。”
“好的，主人。”
他录了一段影频，让酒魁定时发出去给聂云娇。
他右手转动左手中指上的权戒，指尖拂过蓝色宝石，目光始终是聚焦在战舰最前方的玻璃上，透过玻璃能够看到无限倒退的星光，格外炫目。
“……”柳桀潇张张嘴，又张张嘴。
“酒魁，放音频。”
“好的，主人。”
终端里的音频只有一段，是柳九钧录给他的。
他就这么听着，听了一路，一直听到白日里他终于找到那个黑洞。
“酒魁，以后一段时间全天网随时随地待机。”
“好的，主人。”
“小主人，您要出远门吗？我建议您带上更多物资与金银，以防万一哦！”
战舰里的女声响起，柳桀潇闻言笑了下，道：“好的，知道了。”
他从操作台旁边的暗匣里掏出来几张信用卡，道：“酒魁，帮我把这几张卡充满。”
“好的，主人，已充满，共费四十亿加特。”
“嗯。”
柳桀潇想了想，四十亿加特，可以买很多东西了，而他日常花销也不大，应该足够。
他撤了维持身形的力量，换成蜕变最开始的那副模样，浑身都泛着光晕，浓密的剑眉，深邃的眼眶，坚挺的鼻梁，薄削的唇片，犹如奇骏的山脉，被嚣张的施以浓墨重彩，画上锋利的轮廓，又晕开水墨般的发，深凹的山坳里一汪墨蓝的清泉涌现，为这一副山水墨画添上最后一笔灵韵。
脸还是那张冷质感的脸，不过他给加持上了微光，头发上绑了许多宝石与珍珠，眼角多了两块耀纹，一边是鲲尾，一边是鹏翼，耳朵是尖的，跟那些鲛人一样，只不过是他耳朵后面没有腮。
“走咯！带着我的旧时光去赴死！”
柳桀潇这么念了一句，手下输入指令，驾着战舰冲向了黑洞。
这架长风号是他的旧时光，他要带着他的旧时光去看看那黑洞到底杀不杀的死一个新晋升的仙。
“小主人，我叫长风，不叫旧时光哦！”
“我知道。”
黑洞的引力力是真的不可抗拒，柳桀潇开了光罩，他要求证一些事，如果成功了，他觉得他应该是能够报仇了的。
这个黑洞挺大，但从未走动过，这本就是个异端，他的引力是不可抵抗的，战舰不出意料的被吸进去。
一瞬间，所有信号尽数消失，柳桀潇玩笑是的想着这厢他要是被传送到哪里倒也不缺钱了。
巨大的扭曲力使得长风号外层的光罩破裂，柳桀潇见状直接撑起能量罩，在战舰外层又裹了一层坚冰，一路支撑着，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而此时的外界，则是一片哀戚。
莫匪乌等人就这么一路盯着各种打量走在海族军部的长廊。
“就是他！就是他！那个最矮那个！昨天带头杀了好多那种外星佬呢！那精神体大的呀！以我的视角就能看见一片白，跟本看不到头！”
“哦哦！我记得！我那时候远远看见过！他的精神体是白的，他的机甲也是白的！为什么他不穿一身白的呢？”
“傻呀你！他可是军人！自然是要穿军装！不过他确实是挺矮哈！看起来刚到一米八，估计是里面最小的！”
“嘿！你们别说了！他看过来了！哇！他眼睛是红的呀！好吓人！”
“那是血丝吧？他这会又没用异能，应该是不会发光的。”
“这下是真不能说了！吾皇来了，吾皇来了呀！”
顺着那个斑斓头发的士兵的目光看过去，莫匪乌看到了一个身姿挺拔的王者！那一身上位者的气势在他身上提现的淋漓尽致，但这比不上柳桀潇。
他仍记得最开始见面时柳桀潇跟他释放的那一股威势，淡寞而淡寞，哪里都透着一股睥睨众生的滋味，而柳桀潇也确实有那个资本。
他强的不可一世！
“吾皇！！！”
周遭的海族尽数垂首与斯科特行礼，包括斯卡·金等人。
斯科特摆手，众人才抬起头。
这时莫匪乌才看见斯科特的眼睛，是墨蓝色的，跟柳桀潇一样，但柳桀潇那一张面孔生而冷漠，斯科特眼里却是满满的傲然，好的是这位伟大的将领一点也不傲慢，他很和气。
正如此时两人对视，这位将领尽是稍稍打量了下莫匪乌，便笑了下一开目光，转而朝陈玉珂伸出手，道：“你们好。”
陈玉珂顶着巨大压力握上斯科特的手，道：“卡兰元帅您好。”
斯科特笑着松手，道：“不用紧张，我们海族还是很喜欢人鱼的。”
“呃……我是异族……”
斯科特挑眉，笑道：“没关系，异族也属于人类范畴。”
“这里说话也不方便，几位连同我族的两位勇士也随我来吧？”
斯科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您客气了。”
随着斯科特到了一个会议室，七个人各自找座位坐好，莫匪乌揉了揉额角，又闭了闭眼。
他昨日里戾气上头，愣是在外面厮杀了一夜，心里郁气是消减不少，但这会姿态肯定不好看。
“这位小兄弟是头疼？”斯科特注意到了莫匪乌的动作，便开口问。
他自然是知道莫匪乌的状况，在外面晃荡了一夜，这会儿还能安生在这坐着也算个汉子。
“轻微头疼。”
其实莫匪乌是不想说话的，他这会儿戾气还没消减，情绪不怎么高，但眼前是个值得尊重的角色，他还得以大局为重。
“要休息吗？”
“不用。”
“那我们开始说正题吧！”斯科特闲适的往座椅上一靠，道：“瀚海，调出交涉事件现场录制视频分析数据。”
“好的，吾皇。”
前方显示屏上出现一串串数据，莫匪乌瞥了一眼，上面写的全面，有的没的写的都有。
斯科特等所有人都看了数据，才问：“基本所有可能性都在这里了，你们查到了什么？”
“繁星坠，把酒魁整理的数据放上去。”
“好的，主人。”
简明的犯罪证据被投放上显示屏，斯科特一挑眉头，问：“怎么查到的？”
“我们破解了一个网站，是那个犯罪组织制作的网站。”莫匪乌解释。
“我可以看看吗？”
“……”莫匪乌迟疑一下，道：“酒魁。”
“在的，莫小先生。”
显示屏上的数据被替换成一个网页，然后酒魁声音再次响起。
“这个组织先可以确认是黑道的南方一支，其首领是南方一支掌控者应倾歌，现已被查叛变，由黑道二把手彭玉扬前往剿灭。
其间势力主要做违规军火，毒品贩卖，期间有做人体实验，与联邦前上将吴江珉的理念颇为相似，现各星球上的实验场地已经排除专业人士进行拆除。
未确定主要有魔星主谭昭极是否是南方一支幕后主使，其组织是否与新出现的未知白色生物有染，等。
究其与多方佣兵团与星盗团有合作关系，其中有二十年前被剿灭的与虫族勾结的蜀葵子星盗团，怀疑南方一支与虫族有染。
相关交涉世间场地发生爆破，可能是想要内讧海族与人族刻意设出的局。
这样第一第二象限与第三第四象限不合，好更方便虫族进一步突防，再结合这一次白色未知生物突袭虫族大肆进攻，已然可以确认南方一支与虫族有染……”
酒魁从粗到细讲了一边，语言听在莫匪乌耳朵里愈发让他暴躁。
“莫小先生，建议您服用镇静剂与异能核导剂。”
冷不防被酒魁提醒，莫匪乌回神，然后发觉众人目光凝聚到他身上，便挥了挥手，道：“你们继续，我没事。”
“莫小先生，遵从主人指令，我需要保证您的人身安全。”
“你要告状？”
“不，我只是按标准完成任务。”
莫匪乌叹气，这AI跟他主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可气人，他随手掏了两管药剂吞下，蹙眉道：“你可以继续了。”
“我已经讲完了，莫小先生。”
莫匪乌：“……”他觉得他要炸，但这里是海族军部，他要以大局为重！
生生压下火气，莫匪乌转而看向斯科特问：“所以卡兰元帅有什么准备吗？”
斯科特敛了笑意，道：“我准备将这消息的部分公之于众，然后在联邦三个月后的校众会上重新交涉，莫小先生觉得怎么样？”
莫匪乌思索，点头，道：“这很好，我人微言轻，相关交涉问题还请卡兰元帅挑大梁了。”
斯科特温和的笑笑，道：“希望能够在校众会上看到小先生的身影。”
“承蒙厚爱，会的。”
校众会是在九月末，去年这时候他出任务出了差错，正好错过，今年他准备争权，就坚决不能错过了这次在大众面前露脸的机会。
“那几位要在这里休息几天吗？”
莫匪乌摇头，他们回去大概要两天时间，略久，容易生变。
“那好吧，请跟我来取一些物资再走吧？”
莫匪乌思索，然后点点头，道：“劳烦。”
一路走着，莫匪乌还微微蹙眉，思索良久才道：“卡兰元帅。”
“怎么了，莫小先生？”斯科特转头取去看莫匪乌。
“我想向您询问一些问题。”
斯科特以为他是要问一些相关军情的问题，便道：“那你请说，我会酌情回答。”
“不用，我只是想问相关海族皇和王这两个称呼是有什么由来吗？”
斯科特愣了下，才解释：“这是一种信仰，相传最开始海族是由海皇庇佑，海皇之下另有封王，但是二十九世纪后地球生物进军星空，海族已经找不到旧时的海皇，便自封实力强大的人为皇，按现在来讲元帅统领九军与其他杂牌军，实力一流，便以皇自称，剩下九军各自称王，不敢以海皇自居。
话说今日晚间应该是会有游行，是早年间传下来的习俗，如果你们不是急着走，那留下来看看倒也是很热闹？”
“游行？”莫匪乌偏头去看斯科特，眼里带一丝讶异。
“嗯，每个月月底都有，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习俗，这次主星遇难，昨日没办成，估计今晚会补上，但可能没往昔热闹。”
斯科特转头去看莫匪乌问：“小先生要留下来看看么？我可以让斯卡·金他俩给你们做导游。”
莫匪乌想了想，还是没答应，道：“我以前看过，是水母灯彩和海马车辇对吗？”
“嗯，不过水母灯彩和海马车辇我们可弄不来，都是用机械灯彩和机械车辇代替的，车辇里坐的是主星民众共同推举的美人，他们总喜欢搞得富丽堂皇的，吸引很多人都要驻足围观。”
“车辇里应该坐的是海皇，游行是巡游，镇压海族生灵。”
莫匪乌不知不觉就这么说出来了，被斯科特听进耳里，不由问：“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我从小在主星长大都不知道这些。”
“一个朋友告诉我的，他带我看的游行。”莫匪乌扯谎道。
“无中生友？”
“不是，那时候我受伤了，他带我去了他家。”
他身旁斯科特停住脚步，靠近他耳边，一把制住他，道：“别动。”
莫匪乌站停，道：“您说。”
“我们曾经探寻过地球，无线摄影机曾经拍摄到一些东西，我知道你的朋友或许身份不简单，但这些事还请不要乱讲。”
莫匪乌怔了怔，问：“你们进不去？”
“不敢进去。”
莫匪乌看了看斯科特掐住他胳膊的手，道：“我保密，你松手。”
他这一天心里都没敢乱想，就是怕戾气又迷了心眼，这会斯科特制住他，让他戾气又是翻涌，心里头总发慌，觉得哪里不对劲。
斯科特松开莫匪乌，道：“谢谢了。”
“客气。”
斯科特又递给他一个名片，道：“保持联系。”
莫匪乌抬眼瞥他，伸手接过名片，存了账号。
拿到物资，莫匪乌四人乘上战舰上路。
而远方黑洞一如既往吞噬星空，经久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