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见欢

碧草池塘春色俏，碾玉钗头双凤小，玉面生晕宫眉巧，翩翩罗裙胜碧草，鸳鸯绣字春衫好，水调声长歌未了。

曹玉疏广袖轻挡，众女也跟着饮尽杯中的酒水。

她高坐于台，云鬓凤钗，性子沉稳，脸上带着让人舒适又温婉的笑容。

她从小受教于内庭，一举一动都透出的是皇家的风范和贵气。

不慌不忙，从容不迫。

她身后立着好看的四个侍女，烹茶弹琴换盏布菜，每件事都做的行云流水，分外好看。

阿暖想起祖母的话——一个真正合格的大家闺秀并不是要你在什么场合展示一下你的一技之长——而是事事了然于胸，对事物有着自己的独到的见解，遇事能临危不乱。

这群人里有京城第一才女，有汴梁第一美人，有被赞温柔的，有被赞贤良淑德的，还有各种各样好名声的女子。

曹玉疏并没什么第一的美名，却是京中百姓心中最有威望的少女，京中百姓眼中的未来的第一世子妃！

就如这春日宴，这些个姑娘们都愿意私下里比较和斗气嘀咕一番，谁也不服气谁，比如你的裙子绣花更精致了，我的衣裳料子更华美了，她的头饰更价值连城了，那个姑娘的胭脂颜色更好了……

只要她们得了曹玉疏的一个夸赞和喜欢，那仿佛就是得到了整个汴梁城的肯定一般。

酒过三巡，大家都放松了些，就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笑。

阿晴看着朝着她们走过来的玉疏赶紧拉起了阿暖，带着阿暖赶紧起来给她见礼，

曹玉疏也回礼，她看着她们笑，“阿暖我很早就听说过你——嗯果然是个巾帼少女的模样，你哥哥阿旭啊，可是总在我们这些人面前念叨你呢，你虽然人不在京城，但是你的名字，京中可都耳熟能详，对你可是一点儿也不陌生呢。”

“曹姐姐好。”

“以后，多来找我玩啊。”

“好——”。

……

谈笑半天，曹玉疏还是真的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她笑的时候，像早晨天边的云霞，灿烂耀眼，她冷然的时候，如秋月霜华，冰冷绝艳。

她心里低叹，这个小姑娘眼里揉不得沙子，是个爱憎分明的性子。

也许是她从小在边塞军营马背里长大，也许是女肖父，随了她父亲陈文修将军吧。

“走了这半天，玉疏姐姐累不累，要不休息一会儿？！”阿晴看着前边的围墙，问道，

她们三个人在园子里兜兜转转总是寻着没人的地方说话，也是为了避开那些姑娘们的好奇攀比和打扰，不知不觉居然跑到了这园子尽头。

“哦，我们居然走到了这里”，曹玉疏也不觉停下脚来，“那边就是春苑了，今日我听说睢阳书院的才子们都在此踏春写赋——明日啊这汴梁各府小报上又有诗句可赏可品了！”

三个姑娘正打算往回走，跟着曹玉疏的侍女却赶紧上前，低声叫了她一下，

“姑娘，那边——”，

阿暖和阿晴也看过去，竹影斑驳间，有几个玄衣男子隐隐绰绰，看不清面容。

阿暖和阿晴对看一眼，又看她，曹玉疏却笑了，笑得分外欢快，

“阿暖，阿晴，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她快步走过去，看到立在小陌中间的男子，她一边走一边说，语气轻快，又带着几分暖意，

“阿允，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有什么事么？！”

阿允看她走的急，伸手给她剥开那散开的在她面前的竹叶，拧眉看她，“小心被划到。”

曹玉疏抿着嘴笑，袖子里的手指也互相绞了绞。

“我要回宫了，看你又刚好走到这边，总是要见上一面的。”

“嗯——我今日认识了陈家阿暖，挺投缘，就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他余光里看见两个姑娘，一个粉裙如蝶，一个俏丽如柳，那个粉裙的似乎也好奇，但是眼神飘忽，偶尔偷看一眼，便转了视线，而另外那个姑娘，眼神坚定而冷冽的和他对视了一瞬，然后便垂下了眸子。

“那你好好玩，我走了。”

阿允的眼睛很是深邃，他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她心口就如揣了个小兔子，上窜下跳。

“好，那你小心——”。

“嗯。”

他的背影很好看。

她看了好多年。

相见不易，离去匆匆。

眼睛有点酸，是恋恋不舍么，不，那是一种敬仰，也是一种期盼——终有一日，我会不用看着你的背影，和你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