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锒铛入狱
众人一路风尘仆仆,精疲力竭,总算是到了云牙王都康定。
康定与苦丁,布罕之地不同,人声鼎沸,城中白墙金顶的圆顶建筑鳞次栉比,云牙王宫更是依山而建,一眼望去,金碧辉煌。于黎朝而言,又是另一番繁华景象。
令狐嫣带着众人来到常住的旅店安置,安排雪柒和倪寻住在旅店里,自己则带着伙计送货去了,并嘱咐雪柒不必等她,自己先吃晚饭。
看着各式各样的的饼和汤,雪柒和倪寻实在没有欲望吃了,便吃了一些当地的水果,还别说,这里的水果当真是饱满多汁,甜蜜可口。
这里的白昼好像格外长,两人实在无聊,便结伴出去去逛逛康定城。
云牙的百姓都穿着本土织就的棉布,艳丽而繁复,头顶戴的毡帽也是各色各样。他们看到雪柒和倪寻是两个外地人,对着他们热情地吆喝着。可惜他俩没一个人会说一句云牙的语言,打听云栾更是无从说起。
突然,一阵吵嚷声传来,两边的百姓纷纷向两边避让,雪柒和倪寻因为听不懂,还伸长脖子看发生了什么事。
一人一马疾驰而来,只听到一阵“咻咻”的风声,一条鞭子破空而来,还夹杂着大声的咒骂,雪柒本能地一把拉住鞭子,骑在马上的人见这个外乡人还敢接住他的鞭子,更是怒不可遏,怒吼着用力扯了一下马的缰绳,马受惊嘶声而起,两只前蹄高高举起,眼看就要踏到雪柒身上!
倪寻正欲上前控马,雪柒拦住了他,一跃而起一脚踢在纵马人的脸上!
纵马人被她一脚撂到地上,满脸是血,爬起来歇斯底里地喊叫,雪柒和倪寻根本听不懂,旁边的百姓也是噤若寒蝉,仿佛十分忌惮纵马人。
不一会儿,一队身着盔甲的士兵将雪柒二人团团围住,为首的先把左手放在右胸行了礼,然后叽里咕噜地说了什么,纵马人捂着脸恶狠狠地指着雪柒说了什么,肯定是在控诉雪柒的恶行了。
为首的将领走到雪柒前面,用蹩脚的黎朝语言道:“你可知道你打了谁吗?他是云牙世子!你犯了死罪!”
雪柒有些汗颜,就这脓包?世子?云牙王百年之后,云牙堪忧啊!
那将领挥手下令围捕两人,倪寻正要反抗,雪柒悄声道:“云栾在云牙王宫!”
两人便一齐缴械投降了。
可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世子,也打了云牙王氏的脸面,将领命人将二人带走听候发落。
他们被投到一处牢房,黑乎乎的牢房里一股腐烂霉臭的味道,一进去就有很多人伸出手来叫冤,宛如炼狱里的冤魂。
倪寻被关入最偏僻的一间,里面有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手脚上的镣铐由粗逾拇指的铁扣组成,还被钉入石墙中。
倪寻实在想不通,到底是怎样的十恶不赦之徒,放进这样的死牢中不算,还用这样粗的镣铐锁住,何不杀了他干净!
雪柒则被关进另一间,一进去,就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正朝她痴笑,口水流了一手背,押送她的狱卒嘟囔一声,一脚将她踹到角落里,那疯妇立刻爬起来,抓起牢房里的灰尘扬了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那狱卒也不想与她多做计较,啐了她一口就走了。
雪柒离她远远的角落里坐下,她四处打量着这牢房,外面守卫森严,唯独这里透着一点光的窗户有些可能,与其说是窗户,不如说是一个方孔,仅容一只猫通过。
晚饭是狱卒送来的一只饼,一只硬得能当暗器的面饼,雪柒实在下不了口,却见那疯妇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饼,雪柒本来也没打算吃,于是就随手递给她,那疯妇接过饼后一顿狼吞虎咽,看来也是久未饱餐了。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雪柒准备起来看看脱困的方法,偷眼看看那疯妇有没有睡熟,这一看可把她惊呆了,只见白日里的疯妇眼里一片清明,亮得骇人!
只见她捋捋遮在眼前的乱发,悄悄起身,将竹笛粗细的玄铁做成的牢房铁栅栏一把掰开,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雪柒差点没惊掉下巴。
雪柒蹑手蹑脚跟了上去,只见妇人七弯八绕却没拐出去,而是去了另一间牢房,里面关的正是倪寻和那个奄奄一息的老头。
妇人仿若没看见牢房里还有别人,径直奔到男人面前,看见男人气若游丝,眼泪止不住地掉落,喉间溢出破碎的哭声:“云哥,你今日还好吗?”
说的竟然是黎朝语言!
男人甚至都没有抬眼看她,声音没一点温度:“你怎么还没死?”
妇人的眼泪愈发汹涌:“云哥,这是我昨日去那狗贼寝殿里拿到的药,能暂时压制你的噬心之痛,你且再等等,我一定能拿到解药给你,到时候……”
男人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我说过了!让你滚得远远的!如何就如此厚颜无耻?我已经没有权势没有什么可以许给你!你还死皮赖脸烦我做什么!从前你只是我杀人的一把刀,如今更是没什么利用价值的废物!若是我能动弹,我早就一剑刺穿你的心脏,省得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男人一通骂下来,顿时脸红气喘,咳嗽不已,妇人趁机将药塞进他的嘴里,再帮他拍背顺气。
妇人低下头道:“云哥,你莫要生气,我这就走。”
说完转身出去了,雪柒又飞也似地跑回牢房,蒙头装睡,妇人看了看雪柒,进来后又把玄铁栅栏掰直了,若无其事地睡了回去。
雪柒却睡不着了,据这妇人所说,她可以在云牙王宫里来去自如!那她为何不把那个男人救出去?可能是那男人的解药在这王宫里,再说了,那男人如此厌恶她,只怕也不肯随她而去。
雪柒思来想去,到底要不要直接问她怎么出去,会不会一问出口就被她灭口了?
一夜很快过去了,雪柒在狱卒派饭的敲击声里醒了过来,后半夜才勉强入睡,她无精打采地起来,看见那妇人早就起床了,依然是昨日那副痴呆样子,笑嘻嘻地看着来送饭的狱卒,狱卒将饼扔在地上,她也笑呵呵地捡起来吃掉了。
雪柒想起昨夜亮得骇人的眼睛,她直觉这妇人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妇人目的达成后这个狱卒会死得很惨!
在牢中没什么事可做,雪柒就捡了一根小棍在泥地上划拉着,演练一套刀法。
连续几次,她都觉得这套刀法有些晦涩不通,正在抓耳挠腮,浑然不知那妇人已蹲在她身后,探头来看,看到雪柒几次都卡在同一处,不由得夺过她的棍子,在地上划拉几下道:“这个地方应该改劈为挑!真是笨死了!”
雪柒仔细琢磨一下,又推演了一遍,果然变得融会贯通,行云流水!
雪柒激动地致谢,只见那妇人却拍拍手又躺上床了。
过了一会儿,才问了一句:“这套刀法是谁创的?”
雪柒嗫喏道:“呃……是我乱画的。”
妇人嗤笑道:“实在是粗陋不堪!”
见雪柒并未反驳,又道:“不过胜在年幼,来日方长。”
雪柒怯怯问道:“前辈也练刀吗?”
妇人沉默了好一会,才幽幽道:“很多年前的事了,进了这里之后便没有使过了。”
雪柒小心问道:“前辈在这儿很多年了吗?”
妇人皱眉沉思良久道:“约摸十五年了吧?”
十五年!雪柒惊了!整整她的年纪!这是怎么度过的啊!
雪柒问道:“您没想过出去吗?”
妇人瞥了她一眼道:“你昨晚不是看见了吗?他一日没解毒,我一日不会走!”
雪柒骇然,原来昨晚她都知道!
妇人看雪柒的表情,冷笑道:“若是昨晚你惊叫或是追问,今日你就没有机会问我这些问题了。”
雪柒后怕不已,幸亏自己忍了一宿。
看妇人已经在闭目养神了,雪柒也不好一直再追问,一直等到天黑,狱卒查看过牢房里面的人数之后出去了,他们一走那妇人便“噌”地跳起来,去够那扇窗,雪柒惊讶不已,难道她要从那个猫孔大的小洞出去?
只见那妇人两手一抠,一个完整的矩形墙面抠了下来!后面赫然是一个更大的孔洞,足够一人通过了!
妇人先把脚伸出去,又将矩形墙面严丝合缝安了上去,看不出来被动过。
她走后,雪柒也试着看一下,却无论如何也抠不下来,她有些好奇,难道后面就没有任何士兵把守吗?她通过空洞往外看去,原来这牢房是依着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建的!等闲人一旦踏空,绝对死于非命!怪不得没有任何人把守。
这么说来,这妇人不但力大无穷,刀法不错,轻功也绝顶。这样的人物居然没在江湖上留下名号么?
雪柒决定去倪寻,她效仿那妇人一样去掰那玄铁,玄铁纹丝不动,雪柒沮丧不已,然后她忽然发现身量娇小的她可以侧身吸气通过!
她满心雀跃地去找倪寻,正遇上那个男人毒发,他像一只负伤的野兽一样嘶鸣,满脸满手青筋暴起,牙齿咯咯作响,嘴角有鲜血溢出,还伴随着他挣扎时铁链的碰撞声。倪寻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一个人傻傻地站在最远的角落里,脸都白了。
雪柒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从里面拿出老头炼制的一颗包治百病小丹药,她从小只要受了凉肚子痛,就会吃这种小药丸,别说还真管用!
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她掏出三颗,叫倪寻过来帮忙,倪寻不敢靠近他,雪柒就将药丸拿给倪寻,自己一跃而起落在男人身后,一把揪住他的乱发,另一只手捏住他的鼻子,待他张嘴,急忙朝倪寻喊:“快扔进他嘴里!”
倪寻闻言慌忙照做,男人愈发狂躁,一下甩开了雪柒,妇人正好回来,看见此情景,一把捏住雪柒脖子提起来,咬牙切齿问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雪柒被她捏的喘不上气,猛咳不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放开她!”那个男人发出的声音!妇人转头一看,男人虽然脸色苍白,却已然没有狂躁之色,一把丢开雪柒,跑向男人:“云哥,你好点了吗?”
男人虚弱地摇摇头,眼角瞥见雪柒慌忙间落在地上的锦囊,瞳孔猛然放大,而后是一阵狂笑,三人皆以为他又毒发了,他却对雪柒招招手道:“你来,我有话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