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携手而归
这块特殊的面具,从小到大,南宫芷换过三个。于他而言,意义非凡。
不仅仅是救他性命那样简单,也让他学会了收敛情绪,学会了伪装,就算在宫中,也不至于将自己的心性显露给旁人。
久而久之,他就不愿意摘下来了。哪怕是在外公面前,也从不轻易摘下。
因此,南宫芷感激曲义工当年的善举,帮着他料理了老人家的后事。
“曲先生,您可以去苍山派。”
“不了,我既已允诺前往郡王府赔罪,自当前去。昔年旧事,南宫少主莫要放在心上了。跟何况,曲某也违背了当年与南宫宗主定下的约定,无颜再谈此事。不过你放心,此事我只跟你们讲过,往后也会烂在肚子里。”
“无妨的,这面具上的功法早已消失,就算有心之人夺了去,也是无用的。”南宫芷见他紧张,出言解释。
曲义工闻言,诧异万分。“消失了?那你的毒?”虽然好奇他是如何将他融进去的功法剥离的,但是更好奇他要是没了以前的法子,往后要怎么活。
“毒也解了。晚辈有幸,遇见了一位神医。”南宫芷说着,眼神朝着唐苑瞟了瞟。
唐苑接触到他的视线,摸摸鼻子转头,看向别处。
“真的?那太好了。连秦宫主都束手无策的毒,想来也是世间奇毒。能解了,确乃神医。”
“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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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染红了天际,鱼塘边上的水草映在水里,影子拉的极长,挡住了塘子里鱼儿欣赏夕阳的视线。
身后是无垠的稻田,秧苗初长,生机一片。一两只田蛙跳来跳去,带起一圈圈涟漪。
“吃鱼吗?我去抓。”南宫芷牵过唐苑的手,止住了她的去路。
唐苑笑看他,眼中有怀疑,她说:“你行吗?别鱼没捞着,却毁了田。”
南宫芷不满她眼中的怀疑,当头给她一个暴栗,不无得意的说:“也不看看我是谁,捞鱼摸虾这种小事,能难得到本少主。”
“那你只能用抓的,不能用武功。”对上南宫芷的视线,她解释:“我怕你控制不好力道,伤着了这些秧苗。”
“媳妇,我受伤了。感觉在你心头,还不如半亩秧苗受宠。”
“少啰嗦,抓不抓,不抓我走了。天都要黑了,镇上的热闹都快没了。”
“抓,怎么不抓,媳妇你等着。”
南宫芷说着,脱了鞋袜,卷起裤腿,一撸袖子就下塘子去了。
唐苑见他动作娴熟,不由打趣:“南宫芷,你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怎么还知道卷裤腿,撸袖子也很熟练的样子。”
南宫芷笑而不语,他正在盯着他的目标,等着他如自己的手。
南宫芷:“媳妇,接着。”
唐苑:“哇,好大一条。那里那里,那里动了。”
南宫芷:“媳妇,给你。”
唐苑:“哇,这条更大。”
南宫芷:“媳妇,接着。”
唐苑:“哇,南宫芷你好厉害,果然是老手。”
南宫芷:“厉害吧,有没有觉得做我媳妇很幸福。”
唐苑:“......幸福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南宫芷跳上岸,手上的泥往她鼻子上一抹,笑着戳穿她:“嘴硬的丫头,明明就很开心。”
唐苑的心倏地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又重重的落到胸膛里,简直要命:“烤鱼去了。”
欢愉的嬉笑打闹声,不断回响在田间,让这片寂静的天地多了十二分的热闹。
小半个时辰后,唐苑摸摸肚子,满足地吁出一口气。与她背靠背的南宫芷听到她的动静,轻笑出声。
两个人就这样背靠背坐着,谁也不想起来。心脏的距离极为相近,跳动的频率也是一样。
“听说七皇子也要入馆?”许久之后,唐苑想起了昨日听到的一件趣事。
“不知。”南宫芷说着,转身。让她靠在在即怀里,看着她的脸问道:“阿苑在意?”
“嗯,是有点,不过我更在意那个出主意的。也不知是老的还是小的的意思。”唐苑也不避讳。在南宫芷面前谈及君王储君,从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南宫芷笑,她的说法倒是有趣。稍作沉吟,说出自己的看法:“多半是小的的意思,毕竟他们是一家人。”
南宫芷说的没错,陈皇后与尚德宫的德妃是表姐妹,陈家与东家也是来往密切的姻亲,自然而然的,太子与七皇子便拧成了一根绳。此次七皇子入无常馆,是闻人勋极力促成的。
唐苑听这他言语中的讽刺,心里一疼。生在皇家,亲情从来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握了握他的手,无声的安慰着。
南宫芷感觉到她的举动,心中一暖。有心想跟他说说京城的趣事,但是被她打断了。
“天黑了,该回去了。”
夜色渐浓,也幸好他们提早出了塘子,不然这会子,还不知道被困在什么地方出不来呢。
唐苑没有再穿星月宫的服饰,而是与南宫芷一样,一身白衣。鞋底和袍角都沾了些许泥泞,却不显狼狈。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不见乡因,不闻烟火,只有无尽的黑暗笼罩。
十指相扣,在黑暗中缓缓前行,有一种从地狱中携手而归的错觉。
从星星点点的火光,到满城烟火,两人走了不少路,南宫芷却觉得,这一变化只是瞬息间的。
夜间的热闹似乎比白日里更盛,街坊酒肆各出奇招,人满为患。
舞龙舞狮,皮影杂耍,画舫灯会,应有尽有。看完了这些,唐苑如愿登上了一艘画舫。
虽然不是这幻海河最大的画舫,却也不差。唐苑如是想,但是等她进了舫间,见到了内里的奢华,不由感叹一句“船不可貌相”。
“蒙南宫少主厚爱,今夜我们姐妹定会让小公子满意。不知小公子想看什么舞?想听什么曲儿?”
唐苑闻言,心有疑惑,难道这两姐妹花是南宫芷的什么人。
但随即,唐苑瞥一眼南宫芷,心有不服,直言问道:“公子就公子,为何加上一个‘小’字?”
画舫的姑娘们也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