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八镜

面对眼前这个脸孔秀气，浑身却泛着戾气的庞然大物，狐狸愣住了，不闪也不躲地站在原地。

朝和南因为没有防备，被对方狠厉地一记扫尾扑倒在了一旁的枯枝内，眼看着又要扑上他们，我用了瞬移的法子来到他们跟前，将他们护在了身下。

这时狐狸才初梦如醒的站了出来，拼尽灵息，阻拦那只“九尾白狐”。

世上数十万年，狐族诞生九尾不过屈指可数，近千年以来，剩余更是不过离一个，这突然出现的九条尾巴不知从何而来......

我这边正揣度着，那头的白狐却不知为何，狂躁的动静好似忽然消下去许多，朝从地上爬了起来，忙不迭地变幻出法杖，瞬间照亮出周围一片。

方才还同狐狸僵持着的白狐，此刻猩红的眸光已经渐渐冷却，戾气也消散许多，只是锋利的獠牙却依旧袒露在外。

此时她认出了我们，尤其是狐狸。也许白狐身上方才那份突如其来的冷静，正是因为闻到了被血腥气掩盖下狐狸身上的味道。

而我们，也好似猜出了她的身份......

狐狸说不出其他的话，就像偶遇失足少女的父母，憋了良久，只憋出了三个字：“怎么会......？”

精怪最纯净的修炼向来讲究吸收日月精华，便是五谷杂粮也能叫他们生出洌气，如此修炼虽说可得正果，但对于那些没有天赋的精怪来说，最是漫长，也很是艰难。

所以有些精怪妖兽为了提升灵息，又不想辛苦修炼之时，便会采用一些投机取巧的办法，就是吸生灵之气。

由于盘古开天，上古分界，洪荒分流，如今精怪妖兽大都生存人间，与人族共存，是故这些精怪妖兽最喜爱便是吸人生气，尤其战乱年间最是常见。

更有甚者为得修为，直接大开杀戮，肆虐人间，不过这类通常都被归为大妖，做得过分了，自然会引来天灾或是天神，将它们诛灭了或是砍杀了，再不济也要镇压或是封印了。

早前的苏嬿嫚明明还是只六尾狐狸，可不过几日没见，她的尾巴不仅从六条增长到了九条，而且身上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暴戾，这意味什么不言而喻。

也难怪狐狸对她又气又失望......

可他一句话，却好似掐断了对方的尾巴，原本冷静下来的苏嬿嫚顿时又变得情绪激动起来，她脊椎耸起，庞大的身子鼓成了一团，油亮的毛根根竖起，用狐狸的模样，发出怒吼：

“帝辛死了，这世上我最爱的人死了，而我最亲的人还被他们抓了起来，我能怎么做！这个仇，我报定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绝不后悔！”

话罢，她前掌后腿了一步，一个跳跃轻松越过我们头顶，不管不顾地向西边方向奔逃而去。

狐狸愣在原地，一向油奸耍滑的他竟头一次展露出了不知所措......

关键时候竟是朝率先开口，急切道：“快去追呀，不能让她再害人了，否则就真的难逃一劫了！”

狐狸反应过来，他们三个人匆忙的想要追上前去，唯有我驻足了。

其实并非我不晓得要追上去，毕竟帝辛的死亦有我的过错，只是现下这个时候不能使用葬月和赤火的我，除了逃跑，当真是半点作用都没有......

发现我没有跟上的狐狸，转过身来望着我，眼中露出了不解和疑惑，竟还有一些小心翼翼地担忧和......不自信？

不晓得他在担忧什么，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坚定地告诉他：

“有些事情我必须得现在去解决，你们先去应付苏嬿嫚阻止她再害人，随后去跟小西汇合。晚点我再去找你们。”

看着狐狸的眼睛，不知道为何，我又补了一句：“放心，我一定会去的......”

眼看狐狸放心的同他们离开了，眸中的那一丝坚定才渐渐消失，随后是连自己都能感受到的黯淡......

明明答应了狐狸一起助他护着苏嬿嫚夫妇，明明可以轻易解决起义叛军，明明那日唯有我没有中暗算，却弄成今日这副模样，帝辛被杀，苏嬿嫚半疯半魔，狐狸伤心难过......

都怪我，偏偏贪了那一口酒，那一口在与风凪在人间重遇，我傻里傻气给他点的那壶一模一样的烟雨酿......

若是我没有喝那口酒，若是我没有再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垂着头，不知不觉竟落下一滴泪来，好在四下无人，不过微风拂面，悄悄凝干了那一滴悔恨的泪水。

然而不知为何，我近来愈发觉得有股熟悉的感觉围绕在四周，转身四下探看，熟悉的气息却又顿时消散而去。

早前朝歌城外一次，而后溟水一次，现下又是一次，早前我曾猜测会不会是风凪，风虽无形无气，可毕竟他的灵息我最熟悉不过，只是如今他已经不记得我了，断不会再有跟在我身后的道理，故而那道灵息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