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小结

在墨尔多神山脚下，笔者亲历过多次跳锅庄场景。无论在哪里，跳锅庄都与嘉绒人的传统观念和日常生活紧密相关。对嘉绒人来说，跳锅庄的意义不仅特殊，而且重要。在许多场景中，跳锅庄都是人们表达观念、情感和现实诉求的重要途径之一。

然而，今天的许多研究者仍然认为跳锅庄是一种“民族民间歌舞”，这几乎已经成为学界的一种表述惯例。仔细想来，这种看法的主要依据大概有以下三点：跳锅庄的地点常常不在标准化的神圣区域内，如寺庙；跳锅庄大多由人们自发组织，通常缺乏专业宗教人士主持；跳锅庄的形式以载歌载舞为主，富于娱乐性。

可是，以现代民族学、民俗学和艺术学研究框架为基础的这些划分依据，在嘉绒传统文化与现实生活情境中看来却是很成问题的——地点的“神圣性”标准何为？娱人、娱神、人神共娱，三者界线何在？若进一步追问，处于客位视角的研究者如果缺乏文化对话的平等心态，实在很容易造成文化误读。其实，跳与不跳，何时何地为何而跳，跳什么以及怎么跳，都自有该共同体的内在文化逻辑。“自娱性”，或者更直白地说，“跳着玩”，在你面对嘉绒人古老而厚重的文化传统时，这样的解释实在是浅如溪流。

[1] 今天此种看法甚为普遍，如有专著在对丹巴锅庄的介绍中说丹巴锅庄“舞蹈活动的形式为集体自娱”。参见毕妍洁主编：《体育视角下的藏族锅庄舞》，兰州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8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