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代位

2014年12月16日星期二

上午开了四个庭，原告都是同一个人。其中，两个案子被告缺席，一个案子中途调解，一个案子先调后吵，未果。

原告魏某是作为其母亲继承人起诉的。一下子起诉这么多案子，令人不解，于是要求其提供其他继承人的书面意见等材料。有一次是其妻子过来送材料，跟我们谈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魏某的母亲是个文盲，但很有能力，社会活动较多。生活中与其父关系紧张，容易生气。两个月前，其母竟死于家中，其父被刑拘。在翻看其母遗物时才发现竟有许多欠条（还有在其他法庭、外地法院起诉的）。面对突然而来的变故，魏某脑中一团浆糊，不知是该悲还是该恨（其母之死不明不白），也曾放出过要自寻短见的狠话。

了解其不幸的事实特殊性后，我们通知各被告集中在同一天开庭，以方便原告，使其不用多次面对痛苦。

欠条均纸张窄小，内容简单，甚至有缺字、别字，数额小的几千、大的数万，我们十分惊诧于一个普通农村妇女的人脉！且系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

小王业务虽不熟，但多一个人打下手，找找东西、打打电话之类的，还算顺利。两个被告缺席的判决书很快就写好了，其中一份是小王在书记员小葛的指导下写的，就是打字有点慢。

第三个案子的被告是家小饭馆的老板，做正经生意，对借款的事实不否认，但说款原不是他借的，是他雇用的厨师借的，该厨师爱赌博，也借了多次，魏某母亲不放心，非让老板打欠条才肯借。现在出这事儿，厨师也不在他这儿干了，让魏某看能不能别要利息了。魏某说如果他今天把钱拿来，行。接着事就到底了。

第四个案子的被告是一对夫妻，是男方和他父亲来的，男方说这钱是老婆借、用的，而他老婆早跟人跑了，现在城里与人同居。开始也同意调解，然后先争取不还利息的事（他听到上个案子不用给利息了），谈了半天他只愿意出一半的借款本金。后来听说若找不到女方，五万元钱可能要他一人先连带清偿时，他不干了，说他只承担一半，要么法院去把他老婆找来。他父亲也跟着起劲，与原告高一声低一声地辩论，最后把他父亲连哄带劝逐出法庭，才算把庭开完。

四个案子一上午开完了庭，还直接拿到一个案款，省了很多事，但魏某走时，脸上却没一丝笑容。

中午，小王勤快地去厨房做饭，烩菜大米，还不错。吃饭时还给我们每个人盛饭，给小葛盛得最用心，最后和她坐到一块吃饭。我说：“这几天小王一来，力量大了，下午送手续是不是就不用我去了？”小葛兴奋地说：“下午您就静心写文书吧，送个手续的事儿，我和小王去，肯定完成任务！”小王咽了口饭，也接着说：“没事，应该没事。”又交代了些说话方式、进家先敲门或喊人、不可粗心大意等注意事项。

下午几个手续，他们全送到了，都顺利，很快就回来了。

下班回家时，我表扬他俩：“送达效率不错啊！”

小葛一脸自豪地说：“那当然！”

小王笑笑没吭。

司机小孙醋醋地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呀！”

一会儿又补一句：“庭长以后就歇歇吧！”并随手拧了下开关，铿锵有力的“凤凰传奇”，瞬间充斥了整个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