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城市空间生产的过程
2.3.1 生产动力:参与城市空间生产的三种基本力量
城市空间生产是由多种力量共同推动的,其中资本、权力和阶级是城市空间生产的三大动力。[1]哈维对资本积累的深刻分析指出了资本是城市空间生产的决定性力量之一,资本总是按照其利益和原则,引导城市的空间生产,在现代城市中,各种大型的房地产项目、商业设施、交通设施的兴建,都是市场和资本运作的体现和结果。资本流动的规模既是塑造出积累的社会结构的动因,又是其结果。[2]
权力也是主导城市空间生产的重要力量。空间里渗透着权力关系,建筑空间与经济、政治或制度紧密地交织在一起,构成某个特殊群体或阶级利益压迫控制另一个群体和阶级的一部分,被深深地打上了权力的烙印。权力对空间生产的影响主要在于,相关集团和组织利用自身所拥有的资本优势和政治优势,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和观念,来改变城市土地的利用方式。[3]空间生产不仅受到诸如政府宏观调控和政策规制等正式权力的支配,也受到诸如专业权力、文化权力、话语霸权、意识形态等非正式权力的影响。很多政策规划用以维护富人、房地产商以及追求政绩的政府官员形成的联盟利益,是权力关系影响空间生产的重要体现。
此外,阶级也是影响城市空间生产的重要动力之一。曼纽尔·卡斯特认为,城市是社会阶级之间利益和观念冲突的动态过程的体现,而城市空间是服务于社会阶级之间操控和反操控的一种物质机制。[4]城市空间生产中的隔离与分层现象充分展示了不同社会阶层是如何占据着不同的空间,中上层阶级通过居住和生活空间的高档、舒适以及封闭来展示其社会地位和阶层身份,而劳动者和低收入群体则因其阶级资源的限制而被迫蛰居于边缘和劣势空间,尤其是旧城改造中的“绅士化”现象实质上就是不同阶层关系主导下社会空间的变迁,动态地展示了阶级在城市空间生产中的支配作用。
2.3.2 资本循环:资本在空间生产过程中的作用方式
哈维重点分析了资本主义的城市空间生产,认为资本与空间有着双向互动的辩证关系:一方面,资本影响、塑造和改变着城市空间,在资本逐利性和增值性的驱动下,城市空间如基础设施、住房、公共空间等不断被更新和改造;另一方面,资本主义的城市空间生产本身也在为资本服务,不断生产着新的有利于资本积累和增值的社会关系和空间形态,即资本主义城市空间生产在不断强化和固化有利于资本而不利于劳动者的社会关系和空间形态。[5]
基于这种理解,哈维得出“城市化从来都是吸收剩余资本和剩余劳动力的关键手段”[6]的论断,他认为,资本主义正是通过城市空间生产来实现资本积累和资本主义制度的延续。在哈维的资本分析视域下,城市空间充分体现了商品的特性,是价值、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的统一体,城市空间生产的目的就是生产更多的剩余价值。城市空间生产的过程受资本的主宰,受“为积累而积累,为生产而生产”的内在法则的支配,以至于“城市空间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充分利用来作为商品开发,土地得到高度利用。哪里可以用的土地越少,哪里的租金就越高,于是城市成为谋求利润的场所”[7]。
在城市空间形塑过程中,行政权力、市场资本与社会力量相互交织。城市空间生产也由此表现为在资本循环积累推动的空间再造过程中,围绕空间权力配置与运转,以及地方公众城市权利的实现与保障,权力、资本、社会力量进行互动、博弈和协调的政治过程。
[1] 王庆歌:《空间正义视角下的历史街区更新研究》,山东大学2017年硕士论文,第18页。
[2] 〔英〕约翰·伦尼·肖特:《城市秩序:城市、文化与权力导论》,郑娟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
[3] 刘珊等:《城市空间生产的嬗变:从空间生产到关系生产》,载《城市发展研究》2013年第9期。
[4]Alexander R. Cuthbert(ed.),Designing Cities: Critical Readings in Urban Design,Blackwell,2003,pp.251-271.
[5] 王庆歌:《空间正义视角下的历史街区更新研究》,山东大学2017年硕士论文,第17—18页。
[6] 〔美〕戴维·哈维:《叛逆的城市:从城市权利到城市革命》,叶齐茂、倪晓晖译,商务印书馆2014年版,第43页。
[7] 唐旭昌:《大卫·哈维城市空间思想研究》,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第10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