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自己

我认得，这是进村的路，但是窄了一大半，一条土田梗从一片稻田间穿过。

这个季节，稻田金黄，粒粒饱满，看来是一个丰收之年，但不知是何原因，还没开始收割。

我朝四周望去，刚散开的人群里有很多人并没有跑远，他们三三两两的或蹲或趴在稻田边上，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我，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奇怪，我的感官似乎都变强了，目之所及皆清清楚楚，能清晰地听见人群的呼吸声心跳声随着微风吹过来。

包括稍远一点的村落里的声音，我也听得一清二楚。

“姜家那四小姐诈尸了，快去请太公。”

“一会就过来了，大家快关门躲好，对了，桃树枝快折一根。”

“素儿姐素儿姐，他们说四小姐诈尸了，咱们要不要告诉老太太呀？”

“笑笑，你别害怕，这汤药你先端进去伺候老太太，四小姐吉人天相，什么诈尸，我原本就觉着四小姐没有死，就是他们想草草了事。再者说了，就算诈尸了，四小姐也是不会伤害我们的，不用怕，待我先去看看，再行决定。”

这两个小姑娘的声音很是耳熟，熟到让我只想跟踪她们。

我听见木盘交接的声音，听见沉重的脚步，她跑来了，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重。仿佛是在参加百米冲刺赛一般，卖力卖命。不久之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村口。

我随着声音在脑海里画着她的奔跑线路图，是村里古榕树的位置没错了。

“四小姐，四小姐。”这名叫素儿的小姑娘也看到了我，四目相对，她跑得比刚刚更急更快。但气息开始不稳，仿佛下一秒就会摔下去，但是她竭力坚持着，有一股强大的信念。

而此时，我开始头痛欲裂起来，一个头开始两个大，好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想要把我推出去一样。

我的眼前又开始模糊，腿脚也软乎起来，毫无意识的一头栽了下去，再次陷入一片白雾之中。

不过很快，我又听见了外界的声音。

一位老太太沙哑又不失威信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还请太公为我家四姑娘做主，我二房里如今也只剩老身这一把老骨头和这打小柔弱的四姑娘了，真也不知就碍着了哪些人的道，非要这样赶尽杀绝，现如今死也死过一回了，阎王殿里走了一遭也给退回来了，我们光脚的也不怕穿鞋的了，有什么都冲我来好了。”

老太太话音落下，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再有一个中气十足但听着让人很不舒服的声音响起：“潭州那边的家书已经到了，谭家的聘礼已收，四姑娘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嫁衣已经制好，穿上它风风光光出嫁，大家皆大欢喜。若还存在什么别的心思，就是绑，也得绑了过去，她现在身是谭家的人，死是谭家的鬼。二婶子你也帮着劝劝，四姑娘不懂事，难道我们姜家也都跟着不懂事吗？”

又是死一般的沉寂，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响起，一开口，吓我一大跳，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不就是我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