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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调动认知快感,《龙与地下城》风靡全球的秘密

这类游戏中最著名的当数《龙与地下城》(Dungeons & Dragons),1游戏玩家和诸多衍生作品共同为其打造出许多无与伦比的奇幻故事,而所有这些都是通过抛掷一枚二十面的骰子并查阅令人眼花缭乱的图表来实现的,这些图表代表了数量庞大的模式变换。这款游戏的三本玩家手册共计500多页,其中有数百个对照表供玩家参考。相比之下,APBA的对照表简单得就像麦片包装盒背面的成分说明。以下是《龙与地下城》玩家手册中,就如何创造角色所举的例子:

蒙特想要创造一个新的角色。他掷了4个六面骰子,得到了5、4、4、1这四个数字。他需要忽略最小的数字,将余下3个数字相加所得的结果记录在纸上,也就是13。他将这一过程又重复了5次,总共得到了6个结果:13、10、15、12、8、14。蒙特想要一个强壮、坚韧的矮人战士角色。现在他需要把他掷骰子得出的点数作为角色的能力进行分配。他把最高分给了“力量”:15分。他的角色能获得2点额外的力量加成,使得这个角色的战斗力出众。他把第二高分给了“体格”:14分。矮人族可以获得2点额外的体格能力加成(请参见第××页表×:种族能力调整),因此该角色“体格”点数为16。最后,蒙特还有两个能获得额外加成的点数(13和12),以及一个普通数(10)。“灵敏度”的点数为13(可获1点额外的加成)。

这还只是设定了角色的基本能力。一旦你将矮人战士“派进战场”,那么决定他行为模式所需的表格运算(比如在特定的队伍中,与特定的同伴在特定的情况下,使用特定武器攻击特定生物所产生的攻击力)若是放在数学测验中,足以让很多孩子痛哭流涕。

这就引出了一个终极问题:为什么一个10岁的孩子会觉得这种游戏“有趣”?对我来说有些尴尬的是,最终我也对这种模拟棒球游戏失去了兴趣,但原因可能和你想象的不一样。不是因为晦涩难懂的语言让我疲惫不堪,也不是因为我厌倦了在图表栏目中频繁切换,更不是因为我觉得在7月的某个星期六下午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待上6小时实在是太久了。

事实是,我觉得APBA游戏还不够“真实”。

随着我玩APBA游戏的时间越来越长,我想抱怨的点变得越来越多。玩了几百局模拟游戏后,我发现了这款游戏的盲点和怪异之处。APBA游戏忽略了球员是左利手还是右利手的重要性,而这在棒球策略中至关重要。球员的防守才能在很大程度上被忽视了。不同类型的投球方式也全被忽略了,比如滑行球、曲线球或者下坠球。这款游戏还忽略了比赛所在场地的影响:你无法模拟出芬威公园球场脆弱的左外野围栏,右利手击球者显然容易被其吸引;也无法模拟出旧金山烛台棒球场常刮的旋风。虽然APBA游戏囊括了诸多历史悠久的球队,但是当来自不同时代的球队比赛时,没有办法将比赛的历史变化考虑进去。

因此,在接下来的三年里,我开始了一段漫长的旅程,玩遍了所有流行的骰子与棒球相关的模拟游戏,不停地从《体育新闻》《史密斯年度棒球指南》等报刊背面的小广告中订购棒球游戏。我玩过了最流行的《大数据棒球》(Strat-O-Matic Baseball);试过了阿瓦隆山公司(Avalon Hill)出品的《数据化职业棒球》(Static Pro Baseball),阿瓦隆山公司后来还出品了风靡一时的《强权外交》(Diplomacy);我还简单玩过一款棒球版的《时光之旅》(Time Travel),这款游戏中玩家能将历史上有名的球员召集起来组建“梦之队”。我甚至花了几个月时间玩一款叫作《加时赛》(Extra Innings)的游戏,这款游戏完全不需要卡牌和棋盘,甚至连包装盒都没有,只有一个特别大的信封,里面塞满了一页又一页的数据资料。整个游戏只需要你掷骰子,有时也不得不查阅五六页的内容以接着玩下去。

最终,我开始设计自己的模拟游戏——一切从头开始构建。我用了《龙与地下城》的二十面骰子,因为用二十面比用六面骰子要容易得多。我在淡黄色的拍纸簿(5)上潦草地写下我的游戏图表,并把上一个赛季的统计数据制作成游戏卡牌。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提起年少时的棒球比赛,他们就会想起皮手套和球场新鲜的青草香;而对我来说,我想到的是二十面骰子能让统计数据更加理想。

我必须承认,这个故事让我有种沾沾自喜的感觉。长大之后,我还常常告诉朋友自己五年级时就在卧室里独自设计复杂的模拟游戏,虽说表面上我会自嘲说当年的自己是多么老土,在别的孩子都在外面玩夺旗游戏,甚至有可能在打真的棒球的时候,我却窝在家里独自摆弄二十面骰子。但我的故事意在说明:我也算是个统计天才,用拍纸簿和概率图表就能构建出自己的模拟世界。

但现在我不再认为自己的经历有多么不同寻常了。我猜想,成千上万我这一代的人都有过类似的故事:即使不是在玩体育模拟游戏,也有可能在玩《龙与地下城》,或者《强权外交》这样的策略型游戏,后者是一款基于真实历史改编的棋类游戏。更重要的是,从我第一次探索印在复印纸上的APBA游戏开始,25年过去了,我意识到这种曾被我视为特立独行的爱好,实际上已经成了大众主流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