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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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其后不多时,一张数额颇丰的支票就这样飘落到我的书桌上,我不禁想起了弥尔顿的那部《失乐园》所获得的酬劳——那张收据现成了大英博物馆藏之物,同他比之,我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底气十足。正儿八经发表了文章,而且是在以严苛著称的杂志上面;我甚至还获得些称赞。批评之声我倒是认为无关紧要了。因了这次的意外出版,我认识了不少读者与藏书家,彼此也格外融洽,其中很多人或许不曾谋面,但是称得上良朋益友。

我并不奢望靠第一次大胆地投稿就能与塞奇威克先生攀上关系。几年前,我斗胆尝试着交予他另一部文稿。我称之为《荒唐哲学家》,写这部书的时候我乐在其中,尽管它与整个时代基调明显不符,我暗自设想兴许它能经受住编辑得几番审查。我再次收到来自塞奇威克先生的信函,内容如下:

两天前,我将您的文稿带回了家,半个钟头的阅读过程甚是愉悦。现下,身为编辑我会说(换作他人也会如此):行文中对葛德文的谈论是站不住脚的,不过阁下的文章如此惊艳绝人,倒让我难以割舍。事实上,多年的编辑生涯让我逐渐认清:倘若一篇文稿可读性极佳,它就不应该被弃置一旁,不管编辑人士原先的打算是为何。所以慎重考虑后的结果是,我们欣然将您的文稿收入囊中,并择适当的时机发表。

文稿如期刊登在杂志上,紧随其后又有几篇问世。这些文章受到读者一致好评,《大西洋月刊》的编辑们考虑将这些文章编纂成册,连带几篇尚未问世的文章一起成书出版。书中所有的插图均出自我的藏书。于是乎,我正在将自己六十余年的藏书之道打包奉送到读者面前。它可能不够丰厚,但是,正如爱尔兰人谈及自己的家犬时所说:“是我自己的”。旁人将我的这册书称作《纽顿的轶事百科》也是合乎情理的。

我之前提到过写作《荒唐哲学家》是件乐事。恐怕我要说其他的著述过程同样如此。尽管明知友人约翰生博士曾有言在先:若不是为了赚钱,呆子才会去写书。不过,冒着一点风险,我承认我可能正是这样的呆瓜。我写写划划,是出于乐趣使然,而且这些文稿值得一读,如果读者读这本书,也应该是为了乐趣,哥尔斯密说过朗朗笑声显示内在的虚无。不过我斗胆抱着奢望:明智的读者在翻阅的过程中尽得片刻的欢愉。

最后再容我叨唠几句:我四处搜罗,收集所谓的“签赠本”;无意将自己手中的书打造成签赠本,我相信朋友们断不会揣摩我是个小气之人的。一本书的流传时间源于其本身的价值;任何人见到此书出现在读者手中、图书馆的桌案上或是藏家的书架间,都可以肯定某人必是花了大量资财购买(成交的方式要么是流通的货币,要么就是邮寄支票),不论这购买的举动明智或是愚蠢。事实上,也可能是从图书馆获取,就此,我奉劝一句:立即归还。“书还是自己来买最恰当。”眼见流失这样一笔钱款,你多少会感到有些不痛快,大可以到出版社找人去诉诉苦水,或许还能从他们身上捞些补偿;情况不妙时,不还有一项您不可剥夺的权利嘛,多少让人心里舒坦些,那就是——痛骂一顿。

作者

于宾州戴尔斯福德

“橡树丘”

1918年4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