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游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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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衙差

衙差

离开茶楼,云生走出街头,路过洪安衙门,见大门口处围了二十来个人,都唉声叹气的样子。

远远见一个中年妇女跪在地上哭着说:“官差老爷,让我进去吧,我家孩子不见了,一个月过去了也没找着,帮帮我吧。”

衙门前站着两个拿着水火棍的衙役,一肥一瘦,肥的那个粗声粗气的,显得很不耐烦,骂道:“天天过来,真聒噪,你不烦,却来烦我们作甚?不是跟你说我们在找了吗?还找县令老爷干什么?要去挨板子吗?县令老爷忙里忙外的,岂是你们这些低贱之人能见的?真是不知好歹!再在这里纠缠,可就要把你抓进牢房啦!还有,你们这些人,吃饱饭没事干?看什么热闹,快滚!惹得本大爷不高兴,要你们全挨板子!”指手画脚,唾沫四散,不停地高声大骂。

围观的人唏嘘一声,叹息退后。

“我家亮儿不见了。”

“我家小如也不见了。”

有几个人哭着说,竟然也是说他们家的孩子不见了。

云生觉得跪在地上的妇人有些熟悉,于是走了进去,见那是一个蓬头乱发的妇人,脸上满是泪痕。

“谷婶,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云生唤了一声,走过去扶起妇人。

原来这妇人的夫家姓谷,本来在乔家做厨娘,以前云生曾受她照顾,才亲切地称呼她为“谷婶”。

谷婶见是云生,又呜呜哭道:“云生,小雨不见了啊……”

云生知道谷婶说的“小雨”是她的宝贝独生儿子谷雨,之前经常听她唠叨,知道她非常疼爱这小儿子。

云生一边用袖子帮着谷婶擦着泪痕,一边安慰说:“谷婶,慢慢说,别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雨怎么啦?”

谷婶哭着说:“云生,事情是这样的。三个月前,小雨他爹帮松鹤观修葺新观,小雨也跟着玩去了。谁知道……唉,也是我们命苦,小雨他爹不小心从几丈高的观顶上摔了下来,摔断了一条腿……”

云生越听脸色越是沉重,细细听着谷婶因哭嗓而变得模糊不清的话。

“还不仅这样,那根大腿粗的木柱也跟着滑了下来,在下面玩耍的小雨来不及躲开,最后也被……压伤了……小雨昏迷了很久……一直都没醒来……大夫说,小雨已经没救了……他才七岁就……唉……这些事情怎么都发生在我们身上啊……”谷婶说到最后泣不成声,几乎喘不过气来。

听到最后,云生也感觉很是揪心,一边替谷婶抚着后背,一边低声安慰。谷婶在乔家的时候对云生很是照顾,十多年来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现在一听谷婶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感觉自己身处其中,比旁人更为难受。

让谷婶哭了一会,见她比方才好多了,云生才问:“小雨既然没醒过来,如何会不见了?”

谷婶说:“我也想不明白,平常都是我在照顾小雨,那天夜里我只是去外面拾点柴火,一回来小雨就不见。小雨他爹也在同一屋子,但他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平白无故就没了人。过去已经有一个月了,找来找去都找不到,没有一点的消息,这才来衙门找县令大人帮忙,没想到这两个衙差老爷拦着我们不给进去。”

云生颇为同情谷婶的遭遇,这会一听,虽然近日来修炼无字玉书,讲究心平如水,却也由不得生出怒意,大声说道:“百姓出了事,居然不让人进去伸冤?还有什么天理!走,我带你过去。”

“这个?”谷婶和云生一起生活这么久,以前他性子懦弱,今天却一反常态,变得坚定决断,一时也没领会过来。

云生说道:“谷婶,跟我来就好,我定帮你讨个公道,找回小雨!”

谷婶这才让云生拉着来到衙门前面。

这时在衙门高大的雄狮石像边上,还逗留着十来个百姓,都哀声怨气,哭哭啼啼的,模模糊糊还听得出来他们也是丢了孩子,才过来找衙门帮忙的。刚才的两个胖瘦衙差还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时不时怒骂几句,要将这些人赶走。

云生以前人弱言微,在乔家逆来顺受,甚至不敢高声说话,但现在他已然脱胎换骨,不再是身无长物的杂役,要是学到手的本事不用,还学来干什么?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本来就是一个理所当然的义务。

云生一手拉着谷婶,走到鸣冤鼓前,拿起鼓槌就是一捶,发生一声巨大的鼓响,抖落了鼓上不知已经积了多久的尘埃,扬起扑鼻呛人的灰尘。

两个衙差转过头来,都在心里想着:哪里来的冒失小子,竟然不知死活?!

“嗵!嗵!嗵!”

雷鸣般的鼓声连连响起。

周围的百姓都吓了一惊,停止手上的动作,不说话,只定定看着鸣冤鼓前那个陌生而勇敢的少年。

一胖一瘦两个衙差本来在高声对着百姓大骂,转头一看,却见一个看来二十岁还不到的少年拿着鼓槌站在鸣冤鼓前,看着是英姿勃发,一脸坚决的样子,旁边还跟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

那妇人不就是刚才跪在衙门前的那个?

“嗵!嗵!嗵!”

云生又连敲三鼓,力透鼓皮,声若旱雷,鸣冤鼓的支架竟支撑不住,“嘭”的一声散了架,鸣冤鼓也滚到了一边,扬起滚滚灰尘。

胖衙差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不知好歹,敢来衙门撒野?让你领教一下爷爷的拳头!”说着把手中的水火棍递给瘦衙差,捋起衣袖,握着钵头大的拳头,拖着胖如熊的身子,气势汹汹地朝着云生走过来。

瘦衙差接着水火棍,一脸等着看热闹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站在一边。

“云哥儿?”看着胖衙差一人顶两人的身形,谷婶忧心地叫了一声。

云生淡淡一笑,看了谷婶一眼,示意不必担心,慢慢走上前几步。

“不知死活的小子!”

胖衙差本来以为会吓得这小子滚下去,却没想到这小子丝毫不避让,反而带笑走了过来,哪里搁得下脸皮,又大声骂了一句,随即快步走了过去,右拳一拐,就要狠狠地捶在云生的脸上。

近日来的道法修炼,云生已初有小成,尽管胖衙差的速度很快,但在他眼里依然看得清清楚楚,轻轻巧巧地只用手指一弹,弹在胖衙差的拳头上。

“嗒!”

如同竹篾打在猪皮上的声音。

胖衙差不自觉地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感觉像是打在墙壁上,惊讶地看了云生一眼,云生微微笑着,好像毫不在意的样子。

而他的右手三指已经泛红,痛得像被火烫了一样。

周围的百姓其实没看到什么,只是看见胖衙差一拳捶了上去,忽地又退后,就此而已,并无看清云生的动作。

胖衙差自然也不知云生用了什么手法,只当是撞了邪,猛地又冲了上去,手势如爪,想要抓住云生的衣衫提起来。

云生便又顺势地一手抓住胖衙差的左手,中指和拇指逐渐用力。

胖衙差的脸变得通红,感觉云生的手像个钳子一样,紧紧地咬住自己的指头,挣也挣不脱。

“咔。”

像是骨头错位而碎裂的声音。

胖衙差顿时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连声求饶:“松手,松手,公子饶命,小的骨头要断了。”

“衙差大人不问一句话,就冲上来打人,这是对鸣冤百姓应有的做法吗?”云生笑着松开手,顺势往前用力一推。

胖衙差登时像个圆鼓那样,在地上连滚几滚,才狼狈不堪地跌倒在地。

这一来,不但围观百姓对云生刮目相看,暗暗喝彩称好,就连站在一边看热闹的瘦衙差也吃了个大惊:“胖衙差力能扛鼎,壮实如牛,竟被他轻轻一推就倒在了地上,他得多厉害?莫非他是哪一个高人?”瘦衙差当下上上下下地打量云生,也看不出他是哪一路人。

瘦衙差拖着水火棍过来说道:“你是何人?可知道一敲鸣冤鼓就要先挨十棍?要是没什么事,不要多管闲事,误了你一身好力气。”

云生指着谷婶说道:“这位谷婶丢失了孩子,前来报官,你们为何挡在衙门前,不要百姓进去?”

瘦衙差说道:“她报的案已记录在案,她却还要纠缠不清,我们也是没办法。”

云生指着旁白呢十多个百姓说:“那他们呢,听说他们也是丢失了孩子的父母。”

原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雏儿,瘦衙差冷笑说:“衙门何地?怎能容忍他们胡乱喧哗?失踪案件县令大人已有计较,不必多说,只管回去等消息即可。”

云生也冷笑说:“只怕是一时推托之词吧?”

这些人前有一套,后又一套,表面上说得风风光光,光明正大,背后却不知在捣鼓着什么,说的话就像是在茅坑里拉的屎,拉完就忘了,只有把他们的裤子扯掉,才会说真话。

云生对此很是明白。

这时,胖衙差缓过气来,又吐了一口唾沫,说道:“瘦子,还和这厮扯谈什么,十下水火棍先行奉上,再作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