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自责
冥巫婆婆铁青着脸，将桌面上的塔罗牌收了起来。
转而想了想，暮月将自己母亲的墓碑都忍痛交给了她，虽说两人是交易，但怎么看都是她得利了他吃亏，不如再卖他点人情，免得日后让人知道她以大欺小，那样的话，面子上着实挂不住了。
于是，又对暮月说：“十八层地狱是不可能被天火烧毁的，冥界在，十八层地狱就在。之所以会消失了七百年，是因为天火当初损坏了去往十八层地狱的通道，如今红莲地狱再现，是要告诉世人，十八层地狱将再次替天道守罚，进行它身为屠宰场的职责。”
暮月觉得自己听到了了不起的消息，十八层地狱将再现，那么冥界的生机是否也会恢复呢？
“那么，请问前辈，我该怎么做，才能将人从红莲地狱中救出来?”
话音一落，冥巫婆婆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长满褶子的老脸上也浮现一丝好笑的意味。
随后，拄着自己的拐杖，走到熊熊燃烧的橱火前，在摇椅上半躺着，淡淡说道：“红莲地狱，有进无出，亘古不变。”
“怎么会这样……”暮月一脸惊愕，直直地盯着冥巫婆婆，红莲地狱有进无出，也就是说楼小槿救不出了，那晨星怎么办？冥界和人界的联盟怎么办？
楼小槿不知道自己在红莲地狱中，度过了多少个昼夜，她心中期盼着有人能来救她出去，又略微有些惶恐。
若是真如紫萝说的那样，红莲地狱自七百年前，就没有人能再到这里来，那她该怎么办？
当真要困死在这里不成吗？
越想越郁闷，于是干脆就不想了，楼小槿身上的伤在紫萝精心的照料下，渐渐痊愈了。
偶尔，她会跟着紫萝离开血莲池，到瀑布之下的剑树森林中去，因为她能听见森林中昆虫的声音，也能感觉到风和空气的流向。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有个秘密，那就是她能听见天地万物的声音……
她认为，红莲地狱既然能走到头，也就说明它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而她和紫萝却一直能在里面生活，不会缺氧而死，那么红莲地狱就一定有与外界连接的地方。
这地方，很像她初到冥界时，置身的小房间。当时第一眼睁开，四面为墙，没门没窗，还以为那是一个没有出路的封闭空间。
现在想来，既然清风能轻易撕裂空间带走她，那么红莲地狱的结界也一定能被打破，紫萝之所以一直出不去，很大可能是因为没有找对位置。
任何结界，都有阵法守护，只要破坏了阵眼，就一定能出去。
……
暮月失落地离开了冥巫婆婆的住所，从冥巫婆婆那里得到的最后一句话是：红莲地狱有进无出，亘古不变，但是困不住巫族。
冥巫婆婆说，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因为红莲地狱是无法靠外力打开的，要出来，只有靠楼小槿自己……
也就是说，他除了知道楼小槿被困在红莲地狱，生死未知，什么也做不了。
可楼小槿会是巫族后裔吗？暮月没有把握，巫族被灭已经上千年，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定然也是藏的很深，怎么会身处神凰学院那么招眼的地方……
晨星没救出来，连母亲的红木都失去了。
暮月很是头疼，他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冥界披上了一层轻柔的银光。
暮月在北城墙上的十字架顶端独自坐了许久，这是晨星最爱来的地方，他总说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而当他坐在晨星曾待过的位置，向远方的夜空望去，除了飘荡不息的鬼火，什么也没有看到。
“晨星，我这个哥哥真是没用……”
暮月在心中暗自责备自己，此刻，他感受到了那深深的挫败感，他还是太弱小了，连自己最重要的弟弟都保护不了。
……
冥王宫亲卫队找来时，暮月已经靠着十字架睡着了，他实在是太累了，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合过眼。
睡梦中，他梦见了小时候的他和晨星，那个时候的晨星还是个单纯可爱的小男孩，笑容灿烂，跟在他的身后不停地叫着“哥哥、哥哥……”
真是幸福的时光啊！
不知不觉地，暮月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他完美的面容上，圣洁的就像是一不小心坠落冥界的天使。
“队长……”冥王护卫队中的一员，担忧地看着前方他们一动不动的队长，急切地喊了一声。
桔梗微微皱眉，他太美好了，她都不忍心去叫醒他，因为怕破坏了他此时的这份圣洁。
“队长，冥王吩咐将暮月王子立即召回去……”
“闭嘴！”桔梗轻声呵斥了一声，一双冰蓝色的美目扫过身后二十个手下，杀气冷冽。
落曦冥后的红木被盗，冥王下令将暮月王子立即召回王宫。
她当然知道冥王的命令不能违抗，可是她真的不忍心去触碰睡着了的暮月，这和她平时在王宫里看到的暮月王子不同。
平时见到的是风度翩翩、礼貌谦和、俊美高贵的暮月王子，而现在睡着了的他，嘴角微微上扬，眉宇间有一道抹不平的忧伤，真让人移不开视线。
忽然一阵疾风出来，夜空中的云层挡住了月光……
小小的晨星突然变得冷漠了起来，不再和他一起玩，而是经常一个人外出，伤痕累累的回来。
他问他出去发生了什么事，晨星一言不发，目光也不似以往的单纯快乐……
猛然睁开眼， 暮月愣了一会儿，随后开口道：“桔梗队长，是父亲让你来带我回去的吗？”
桔梗心中一阵小小的失落，清醒后的暮月王子，一瞬间就拉远了与她的距离。
“是的，殿下，落曦冥后的墓碑，珍品宝玉红木不知被何人盗走了，冥王吩咐我来把您召回去王宫，有事商量。”
暮月心中微微错愕，红木是他盗走的，难道冥王不知道吗？
还是说，其实冥王已经知道了，为了袒护他，故意不透露给臣下，叫他回去，不过是想问清楚，为什么要盗走自己母后的红木，以及红木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