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易子乾的指引下，粉色小电动最终在警署大院停了下来，陈思雨看着门上的几个大字，觉得很纳闷儿“你上这儿来干嘛？出什么事了吗？”
而易子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跳下了车，匆匆解下头盔塞到陈思雨怀里“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陈思雨点点头“那就好，回去的时候一定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短信，改天请你和棉花糖吃东西感谢你今天帮我的忙，谢谢，我还有事先走了。”陈思雨愣愣的点点头，看着易子乾的背影远去。
“哎！易子乾！”
陈思雨忽然懊恼的朝自己的头盔上呼了一抓子，她怎么把这个忘了，她今天早上走得急压根儿就没带手机啊。
如约而至，中午十二点半，易子乾、唐开还有其他两个工作人员已经坐在监控室内。
画面中，审讯室里一共有三人，易子乾认出了陈喆，他那天在案发现场的一番深情告白令人记忆犹新，几天没见，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满脸的胡渣茬子，眼睛下面青黑青黑的，看起来像电视里的妖精吸了精气一般。
坐在陈喆对面的工作人员示意陈喆可以开始进行讲述了。
“我叫陈喆，东安人。宋英是我老乡兼初中同学。宋英长得很漂亮，是我初中时的暗恋对象，毕业后再异乡的重逢使我们很快坠入了爱河，之后我们便开始了同居生活，没过多久宋英就怀孕了，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很爱她，也很爱这个孩子，知道她怀孕后，我提出让她辞职在家安心养胎，我负责赚钱养家。”
陈喆说着苦笑了下“可是我却不知道，正是我让她做出的这个决定毁了我们。辞职后，她为了打发枯燥的生活，在别人的撺掇和自己立场不坚定的情况下迷上了赌博。而我，自从她怀孕之后，为了让她们母女过上更好的生活，每天都加班加点，不知不觉在生活上对她的关心也就减少了，一直到后来，我女儿两岁时，有人上门吹债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才知道那婆娘竟然搞上赌博了，还欠了人家十几万。”
“我很气，当晚我就教训给了她一顿教训，女儿在旁边哭，宋英也哭着说自己错了愿意改，面对两个我爱的女人，我心里再气也气不起来了。后来跟人家好说歹说，又找父母亲戚借了好些钱才七七八八的还上。女儿三岁那年，虽然为了还亲戚们的债，我们的日子过得苦了点，但好歹孩儿她妈没再出去给我惹事儿，在家洗衣做饭相夫教子的，倒还有了个家的样。”
“我没日没夜的上班，终于在女儿五岁的时候还清了亲戚们的债，但我没有因此而放松，我还是每天早出晚归的上班，因为女儿马上就要上小学了，我得去挣学费，我得让女儿读书，我不想她走她父母的老路。但我怎么也没想到 ...”想起伤心事，陈喆虽然尽力忍住了泪水，却还是忍不住哽咽。
“我女儿死了。”
易子乾和唐开对视了一眼，在这儿之前谁也不知道陈喆和宋英还有过一个女儿，更不知道他的女儿竟然还夭折了。
审讯室内沉默了，但陈喆很快就平复了情绪，他看出笔录员的疑问，“我和宋英还没领证儿，女儿也没有出生证明，所以户口也一直没办下来，还债那段时间我们一家的情绪都很不好，每个人的情绪都很封闭，连亲朋好友也提不起兴致去走动了，所以并不多人知道我和宋英还有一个女儿。”
“很抱歉冒犯你的伤心事，但我们还是有必要问一下你女儿的死因。”
陈喆无力的扯出一下嘴角，决定撕开伤疤就不会在意裂口的大小“我女儿是被淹死的，失足掉进洗衣机里，被淹死了。”
听到陈喆的话，所有人都震惊了。淹死的，还是在洗衣机里？！
面对笔录员困惑的目光，陈喆继续讲述“那天我在工厂加班，宋英出去了，只有我女儿在家。我是第二天早上回去的，平时我上完夜班都会顺势在操作台上趴上一个钟休息休息再回家，因为通宵的加班真的太累了太累了，撑不住。”看着他憔悴的脸，布满血丝的眼，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他那种无力的疲惫。
“那天，我比平时早一个小时到家，因为前一天答应过今天要带女儿去游乐园。一想到女儿期待的笑脸，我干活都有动力多了也不觉得那么累了，所以第二天早上，我都不休息就迫不及待的往家赶。但我怎么也没想我的女儿再也不会对我笑了，再也不会叫我一声爸爸了。”
当伤疤再一次被揭开，多少人能真正做到笑着释怀？陈喆缓慢而沉重的闭上眼，那些痛苦的记忆折磨着他，泪水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落，让这个不过二十五岁的年轻人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三四十岁。
“那天我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没人，我就打电话给宋英，但一直没人接，我就寻思着宋英是不是带娃买菜去了，市场闹，没注意到电话响也是正常的。但我又寻思吧，宋英不是早起的人啊，平时我下班回家宋英还在睡觉呢，倒是女儿懂事，会起来给我找吃的。”
“虽然纳闷母女俩的去向，但我寻思着宋英也是个大人了，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儿，于是我就坐在沙发上等，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是宋英回来的时候把我吵醒的。她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早回家，看到我吓了一大跳，问我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我就告诉她不是答应了女儿要带她去游乐园吗就回早点了。然后我注意到只有她一个人进来，我问她大清早的去哪儿了？女儿呢？这下宋英才慌了神，她说女儿不是一直在家呢吗？我说我没看见，她说是不是这皮孩子藏哪儿跟咱们而玩捉迷藏呢，我一想，也可能，于是我们两夫妻就在屋里找啊找，后来是我现在厨房的洗衣机里发现了她，但她已经没有呼吸了。”
“后来我们报了案，不是在你们这儿报的。刚开始的时候宋英还对我撒谎，说今天不是要去玩儿吗？她就寻思着早点整点吃的偷偷带进去，省的被游乐园坑钱，于是就起了个大早去买菜了，但带错了个空钱包，所以啥也没买到就回来了。人警官不信她这一套，后来一逼问才说出了真相，女儿出事当晚宋英是去了之前她老去的赌博场所打牌。我也是那时才知道，这婆娘早一年前就又犯了赌瘾，瞒着我呢！每天等我出门上班之后就把女儿锁在家里，那么一个小孩儿她就这么扔在家里不管不问，自己在外面打牌打通宵，再趁着我回家之前先回来，这么久以来我也一直没发现，要不是那天我早回家，这事儿还不定瞒多久呢！”
“可怜了我的女儿！我当时真的恨不得杀了那死性不改的婆娘！警官调查后，发现宋英说的不是假话，都是有牌友和监控作证的。至于女儿为什么会失足，后来我们也找到了答案。在女儿出事的前两天我给她买过一套漂亮的小洋裙，说好了去游乐园的那天穿，但后来放在家里不小心被洒到了油污，宋英说那时女儿心疼坏了，一直吵嚷着叫妈妈帮忙洗，但宋英没空搭理她，然后就发生了大家都想不到的悲剧，女儿想要洗干净衣服，却不小心自己失足掉了进去。”
“女儿的死对我打击很大，但我万万没想到宋英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在女儿走了不到一个半月，她就又起了赌瘾！她还敢起赌瘾！我气啊！我气得简直要发疯！我恨不能马上将那个女人掐死，于是后来我就设计了那起意外。”
“如你们所见，我没读过什么书不是什么聪明人，设计得漏洞百出，我以为我把接积水的桶处理掉就天衣无缝了，但我却忽略了没有哪个人家漏水是不进行处理的，事到如今我也认了，女儿没了，老婆没了，我还有什么好挂念的呢？”
陈喆的一番坦诚并不像在说假，他的陈述也足够清晰，至少宋英的死亡原因弄清楚了，但还有几个疑问。
“如果你说的话不假，那宋英死时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这一点又怎么解释呢？”
“这一点我也纳闷啊。”陈喆面带疑惑“按照我原先的设计，我是想让宋英摔倒发出惊呼，然后由邻居发现，这样才显得更自然的，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么久才被人发现，难道她摔倒的时候，隔壁屋都没听到一点动静吗？在这一点上我自己也不能理解，但我方才坦言的我发誓都是真的。”
陈喆确实不像在说谎，录供也暂时告了一段落，陈喆被认定为犯罪嫌疑人，由警方暂时扣押，案件还待进一步调查。
易子乾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半，离下午上课还有半个小时，这个时间显然是不可能再回家午休的了，得先回学校，看看时间来不来得及再决定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