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去度假
(摩尔本十字基地门口)
帝奇向婉扬深深地鞠了三躬:“谢谢你能帮我们。”
婉扬抱歉地笑了笑:“帝奇,这件事我也有些不对,我在翻阅家中古书的时候忽略了这个阵法的真实结果,导致我给你的导师造成了很大的心理负担。”
帝奇摇了摇头:“没事,你能够帮助我们就已经很好了。”
婉扬怜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说:“不过,帝奇,记得让你们的黑鹭导师多休息几天才出门活动,因为他身上还残留着病毒。”
“知道了。”
“对了帝奇,你什么时候回家?大哥说他很想你回去看看他。”
帝奇贝齿紧咬下唇,点点头:“我知道了,二姐,你路上小心。”
婉扬没应他的话,头也不回地几个起跳消失在前方。
帝奇盯着远方的天空,幽幽地自言自语道:“大哥,你现在身体这么样了?”
季节已步入深夏,天气燥热,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未散的热气,但偶尔也能为人们送来几阵清凉。因为放了暑假的原因,摩尔本十字基地的预备们纷纷归家,度过一个愉快美好的假期。只有少数人选择留校,基地不见平时的热闹。基地内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听见悠长的蝉鸣,喧嚣得可以勾起人的燥火。
(黑鹭的宿舍)
“哥,你真该带我出去玩啊?”黑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兴奋地大声嚷嚷。
这可是白鹭第一次带他出去度假呢,第一次啊!果然自己受伤一次换来的回报还是很丰盛的嘛,嘿嘿。
他以前早就想用导师们为数不多的放假的日子去度过一段美好时光。虽然麻烦事比较多,比如自己种的东西没人照顾之类的云云。
以往,最让他头疼的是——劝白鹭和自己一起去。
自打他进入摩尔本十字基地当了导师以后,假期里他那个严肃的哥哥都把时间花在和他一样严肃的事情上,比如为下个学期备课,比如训练,还比如……帮自己照顾金刚狼……
好吧可能最后一个不算。
总而言之就是极少出过基地的大门。似乎也就自己隔三差五地因为无聊跑出去潇洒。
于是乎,就出现了这种情况:黑鹭站在教室宿舍门前,陷入了无休止且循环的纠结境地。
但这也是以往,如今却不一样了……黑鹭心里偷偷地笑了一下。
“激动个什么?大惊小怪。”白鹭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小算盘,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以后,说:“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黑鹭拍拍自己的胸脯,满脸豪气:“没事啦哥,你别老是担心。”
“因为我听四当家说你身上还残留着病毒,需要过几天才能出门。”白鹭想起了婉扬临走之前对他的一番忠告,皱起了眉头。
“哥,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黑鹭呲着牙笑了笑。
白鹭仍然有些担心:“我去和院长请个假。然后我们各自回宿舍收拾东西。”
黑鹭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点头称是。
请过假,黑鹭脚下生风地飞回宿舍开始翻箱倒柜,“轰隆啪嗒咚”的声音让经过窗边的白鹭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过,他能恢复成这个样子,也挺好的吧……
一抹笑容在白鹭嘴角边荡漾开来。
几分钟后,黑鹭揉了揉酸痛的腰板挺直身体,如释重负地环顾房间大大小小的行李袋,长舒一口气。
随后拔腿跑向白鹭的宿舍。
宿舍里的陈设简单至极,床,书桌,书柜,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就如房间的主人一样。
想想自己房间那堆满杂物和自己因为懒而随手放置的生活用品,黑鹭的后背突然涌上一阵寒意。
而房间的主人坐在床沿,手捧一本书借着窗外投进的阳光仔细阅读。右手两指夹着纸页,阳光透过他指间的缝隙斑驳照在薄薄的书页上。
静谧而美好。
黑鹭的脸上迅速堆起笑容,大大咧咧地往那人旁边一坐:“哥,放收拾好了没有?我们要走了。”
“嗯,快了。”那人似乎连眼神都没有给他,埋头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
“我想说,你也别老是看书了,多费眼睛啊,赶快收东西啦。”
单刀直入。
白鹭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在过了黑鹭认为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其实只是不到一分钟后,轻轻合上了手中的书。
“走吧。”
欸?
黑鹭的一抹笑容僵在唇边,原本他以为自家哥哥会像自己一样“全副武装”。
有些事远比想象中的意想不到。
“就……就这么点?”黑鹭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
“什么眼神。”白鹭撇撇嘴,指了指房间一角的黑色大行李箱。
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第二天早晨,两人背着大大小小的行李走到龙蚯车站。
外出度假,经济实惠的龙蚯无非是最好的交通工具。
曾经,黑鹭的美其名曰是龙蚯比较安全,还能在路上慢慢欣赏窗外的风景。
你在哪儿不能欣赏?
那时白鹭没有点破,想想都知道只有龙蚯这个交通工具的票价在工薪族的承受范围之内。
经历了仿佛生离死别的痛苦之后,黑鹭变得特孩子气,扯着白鹭的衣袖不肯撒手,瞪着两颗绿豆大小般的眼睛四处张望,大喊大叫:“哇!好多人啊!”
“丢死人了。”白鹭脑袋上垂下一根根黑线,尴尬地把黑鹭拎到一旁等车。
白鹭头疼地扶额,多亏自己及时把吵着赖床的蠢弟弟从床上揪起来,才幸免了错过发车时间。
不得不说最后还是把脸上写着“我后悔了”的某人拽到了龙蚯站。
也不知道是谁一直想去度假的。白鹭腹诽。
总之,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大约两三分钟后,一班列车徐徐地开了过来,车上一个胖胖的列车员扯着嗓子叫乘客掏出证件和车票核对身份,以防有恐怖人员潜入伤害无辜。
兄弟俩乖乖地掏出身份证和车票上了车,列车员挑着眉眯着眼一把抽走了他们的证件,乌黑的瞳仁闪了闪,点了点头说:“进去吧。”
黑鹭高兴地欢呼一声就跑进了车厢,留下白鹭和列车员面面相觑。
白鹭几乎同时迈开了脚步,却突然停下,好似想起什么似的回望那个列车员,他的视线刚好也撞过来,相碰之间便慌忙避开。
白鹭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看来这次出行恐怕又要出什么事了……
不远处的黑鹭快速将行李推进座位底下,然后自然而然地接过白鹭的行李。四人车厢的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放多余行李的空间还是有的,光是这一点就要给个好评。
车厢口的光线暗了暗,似乎是被人挡住了,黑鹭抬起头,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青年,由于背光的原因看得不太真切,似乎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仔细打量了一会,青年的眉宇间都散发出一种像被打磨掉棱角的玉石一般温润的书卷气,柔顺的银色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令人感觉突兀的是青年那双赤色的眸子,和黑鹭的眸色不同,青年的则更深,接近于血的红色。
光是看一眼就让人生出阵阵寒意。
待青年走进车厢,黑鹭才突然想起,往旁边让了让,青年看到车厢里的两人,几乎是微不可察地向两人点了点头,黑鹭条件反射报以礼节性的颔首。
以至于他没留意到青年在看到他们身着着摩尔本十字极地的教师制服时眼底闪过的几丝惊诧和意味不明。
离发车还有2分钟。
青年开始不停瞟着他身旁的最后一个座位,似乎是在等人。
发车前警示的鸣笛声响起,车厢门缓缓地自动合上。窗外的景物也随着鸣笛声迅速向后移动。黑鹭用同情的目光瞅着这位老兄。
……被放鸽子了吧这是。
青年好像能听到他的心声似的“唰”地站起,干脆利落地打开车内仅有的一个窗口,右手一撑灵活地翻了出去。
就这样轻松地从高速移动中的龙蚯里翻了出去。
黑鹭愕然,白鹭依旧面无表情。
看来是个冲动的人啊。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黑鹭看起来也没有太吃惊,毕竟他一向大大咧咧啥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而且……跳窗什么的……勇气可嘉。
壮士,值得钦佩,嗯。
但发车十分钟后,他就没法好整以暇地实行自己的美其名曰——看风景了。
其实是低血糖导致的晕车。
本来他早上就起得晚(赖床赖得晚),时间并不充裕,所以早餐只是胡乱往嘴里塞点东西敷衍了事。到了现在肚子里的东西都消化得差不多了,腹中几乎空空,车厢还一晃一晃的。
视野时黑时白,眼花缭乱,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霎时喉咙里涌上来的恶心感和痉挛的胃让他差点忍不住把所剩无几的早餐全部一股脑儿招呼出来。
脸色微微发白,自是容易让人看出端详,白鹭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有些慌张,然后几乎是熟练地从衣袋里翻出一小颗东西,扔给黑鹭。
黑鹭条件反射地用手接住,因为眼花的缘故,要凑在眼前才能看得清。
是一颗糖。
白鹭一脸“你活该叫你早上不好好吃早饭”的表情,淡淡地说道:“拿这个垫垫,大概能缓解到休息站。”
因为出发地和目的地相距比较远,中途会在途径的休息站停车一段时间给乘客自由活动,当然也包括吃午饭。在黑鹭眼里简直是救命稻草。
黑鹭怔了怔,旋即抱怨道:“喂喂……我又不是小孩子。”但是手中剥糖纸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低血糖时补充糖分是很好的缓解方法,常识得不能再常识。
中途手抖了不知道多少下,还差点弄掉,好不容易在一大片雪花的视野里剥下糖纸,迅速将糖塞进嘴里,甜腻的水果味在唇齿间漾开来。
味道似乎和幼时白鹭给他的糖并无二致。
须臾,也不知道是不是糖的作用有所发挥,他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视野也不再一闪一闪的了。
白鹭倒是有些害怕他体内残留的病毒发挥毒性了,盯了他一会儿,见他没什么事便收回目光,闭上眼在座位上假寐。
龙蚯缓缓靠站,黑鹭活动活动酸胀的手臂,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骨头的间隙挤压发出“啪咔”声。
终于到了。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大晴天居然会下起雨来。
雨珠先是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灰色的圆点,然后哗啦啦的跟天上有人扛着个大盆子往地面上倒水一样,把他们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跟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因为出来得太急,没有带任何雨具。
黑鹭心中一万头死灵马奔腾而过。
早上不还是阳光灿烂的么?!谁特么知道会下那么大的雨?!!!!
最后还是白鹭扯着骂骂咧咧没有一点用处的黑鹭踏遍无数家客满的旅店才找到了住处。
淋湿的碎发一绺一绺的粘在额前很是难受,但即便如此白鹭还是先把黑鹭踹进了浴室让他先洗了澡,然后才到自己。
黑鹭盯着自家哥哥进了浴室,然后把目光转向室内。
旅馆的设计不算奢华,但是装潢很简约干净,光线明亮,雪白的被子枕头摆得整整齐齐,也没有什么漂白水的味道。风格倒是符合白鹭的审美,也怪不得自家哥哥会选择这一家旅馆。
然后他的视线就转到了白鹭的床上。
洗完澡出来的白鹭发梢还不停往下滴着水,头发柔顺地贴在脑后,让他从脸部轮廓到这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于往常,柔和了不少。
随后他就看见了黑鹭蜷在被子里,舒舒服服地躺在属于他的床上,只露出一个头,眼神亮晶晶的,表情还非常理直气壮。
“哥你洗完啦。”
白鹭一声不吭,但是周身的气压都低了起来。
他仿佛忘记了自己身患传染性疾病时与黑鹭的兄弟情深,一脚把黑鹭从自己的床位上踹了下去,不顾那人凄厉的哀嚎,盖上被子闭上了眼。
黑暗中,白鹭感到仿佛有一只手捏住了他的喉咙,让他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响,只能感受到窒息带来的无力感。
那只手骤然松开,久违的空气涌入他的气管,眼前的景象也从一片黑暗变得渐渐清晰起来,但是仍然吐不出半个音节。他揉了揉喉咙,瞳孔在黑暗中放大到极致,看清了他的目前所处的环境。
陈设很熟悉,是他的教师宿舍。
他感觉脑袋短路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自己会在教师宿舍,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就传入了他的耳内。
敲门声很急促,但是很轻,敲门的人似乎生怕惊扰到其他什么人。
白鹭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拉开了门。
他怎么也没想到,门前的人居然是弟弟黑鹭,黑鹭身体晃了几下,向前倒去,白鹭连忙伸手去扶他.
一扶倒是不要紧,黑鹭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传入了白鹭的鼻腔,手掌上传来湿润的触感。
白鹭抬起手。
是血。
消失的还有他脸上的血色。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他看见了黑鹭腹部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衣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身上也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口,往外淌着血。黑鹭早已阖上了双眼,呼吸轻浅。
白鹭的瞳孔颤了颤,随后迅速缩小。
“……黑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