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古城茫 少年不知江湖老 下
“你……你……可害苦了我呀！唉……”店小二颓然坐在了大雪覆盖的大街上，满脸愁苦地哀嚎道。
片刻后，江痕出现于渝州东南面的一条清冷大街之上，自顾自地行走着。
他心中想道：“嘿嘿，七天，还有六天，大哥我该怎么消遣呢？让我好好想一想，钱，钱，钱，有了，听说渝州城内有一家有名的赌坊，我去哪儿玩玩吧。哈哈……”
转眼间，五日匆匆而过。
这一日午后，大雪已停，随着骄阳破空而出，洒下暖暖阳光，覆盖于大街屋顶之上的茫茫积雪也都纷纷化为了雪水，渗入了地底。雪后的渝州城，宛如被人绦洗过一般，给人以轻灵空空之感。
江痕从赌坊出来后，身上已剩下了最后三文钱。这五日以来，江痕逛遍了渝州城各个角落，赌坊，妓院，皆是留下了他的足迹，不过如今浪荡生活如节日里的烟花一现，眨眼间便消失于无形了，再也难以拥有。
江痕低着头皱眉屈指盘算了一下日子，发觉七日面壁思过之期还有一日，心里有些烦恼。他之前擅自打昏五位师兄，偷偷逃出悔过崖，趁着夜黑守卫换班之际逃下了蜀山，除去在蜀山山门前的一十二根汉白玉柱上作画惹得疯老头震怒面壁七日之外，又是犯下了私自逃出蜀山悔过崖，与伤害同门师兄，不听长辈教诲，下山后又犯了‘酒、色、财、’三大忌，‘吃、喝、嫖、赌’四大戒，屈指算来已是一十一条戒律。光是私自逃出悔过崖，便要面壁一月之久，更何况之后十条门规戒律，若是全都加上去，恐怕不面壁三五年以上，甭想出来了。
一想到面壁面壁，江痕心中就烦恼之极。
他走在大街上，心中烦恼之极，真的不知道回去该如何措辞。
他正走着，眼帘中忽然映入了一个消瘦老者的身形来，心里面冷不丁一惊，当即停下了脚步，驻足向那前方街道右边的坐在地摊后的老者身上看去。他见那位老者身穿破烂衣衫，脸上皱纹横生，眸子精光四射，衣衫上有好几个大洞，在这寒冬腊月竟不知寒冷一般，将目光对上了老人的眸子，心底微微一惊，于是快步向着地摊走去。
来到地摊之前，江痕将视线从地摊上摆放的诸多物品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了一柄样式古朴，形似月牙的奇形短剑上，觉得此物非凡，扑面而来一股难以掩饰之气，于是抬头将目光落在了身前的老者双眸上，当他目光触到那地摊老者的双眸时，心里面吃惊不已，忙努力运气定了定神，道：“你……”
“你想说什么？”老者问道。
“杀气，好强大的杀气！”他心中想道。
江痕深吸一口气，对身前的神秘老者道：“这把剑，我要了，你说吧，多少钱？我看这柄破剑陈旧之极，就这样吧，大爷我身上还有十文钱，你拿去罢。”
话语说完，江痕却并未出手掏钱，而是气定神闲地站立于那里。
老者闻言冷漠地道：“不行，十文钱太便宜了，我这里的货品，最少二十文钱。这柄破剑，你要拿去也可以，拿二十文钱来。”
“二十文？你敲诈我呀？我看这柄剑不过破破烂烂的样子，而且样式也是奇奇怪怪的，形如弯弯月亮，我看这样，八文钱，你觉得怎么样？”江痕挑剔地说道。
老人闻言脸色气得通红，摇头道：“不行，十文钱，再低我不卖了。”
“五文钱。”江痕平静地道。
“不行，八文钱。”老人沉思了片刻，再一次道。
“三文钱。”江痕道。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凝视着身前的少年，默然不语许久。
江痕逼视着身前的老人，目光锋锐之极，丝毫无惧，如此与那老者静立僵持了一盏热茶的时间，才缓缓从口中吐出一口暖气，自言自语地道：“三文钱，这是我的价钱了，老实告诉你，我身上只有三文钱，你要不要自己想一想，我走了。”
江痕转身便要离去。
老人闻言见他要走，自己等了多日才来了这么一个客人，不忍眼睁睁见他离去，皱眉思索了片刻，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少年，等一等。我在这里坐了一个月了，你是第一个来我这里买东西的人，罢了罢了。我这里的货，都是一些破烂物品，你肯要，我当然愿意卖给你。三文钱就三文钱，总比没人买要好。”
江痕闻言心底窃喜，脸上不动声色，无奈叹息一声，道：“老人家，不是我不帮你，是我身上只有三文钱了，对不住了。”江痕伸手入怀，仔细掏出三文钱来，交到老人的苍老的手心，然后伸手拿起了那一柄锈迹斑斑的月牙形短剑，转身离去了。
老人看着手心里的三文钱，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默然看着远去的江痕身影。
江痕得到了这柄月牙形古剑之后，待走远了，才脸上露出喜悦之色来，自言自语道：“哈哈，这老头子真是有眼无珠啊，这古剑明明一件奇宝，竟然不认识，被我发现了。真是上天待我不薄啊，我看这剑有非常强大的杀气，恐怕不是善物，不过管他善物不善物呢，只要威力足够强大，我能用便行了。”
他正这样低着头仔细把玩的手中的月牙形古剑，一边大步前行。
待他走过一家酒楼大门外的公告栏之后，见公告栏旁围着一大群男男女女，口中谈论着什么，心里疑惑，于是放好三文钱买来的古剑，施展了一个法术，将其变小藏入了怀中，走上人群，往里面挤去，口中道：“让一让，对不起，这位大哥，麻烦让一下。”
江痕努力挤了大半天，才挤进了拥挤的人群，但却是脚步一个踉跄，被人一脚绊倒，身子前倾，摔倒了前面公告木栏下面，神情狼狈。齐聚在酒楼外公告木栏旁的众人眼见江痕摔倒在木栏之下，神情狼狈之极，一个个纷纷面露笑意，粗狂汉子们纷纷放声大笑，笑声震天，而那些妇女们这是一个个掩口轻笑，目光中笑意盈盈。
江痕耳中听闻这些嘈杂笑声，神情尴尬地从地上伸手爬起，发现自身脸颊前面竟是一位女子的细小双足。那一对小脚身穿黑靴，正站立于江痕面前不足三尺之地。江痕心里面暗道一声不好，顺着目光往上面看去，见是一位身着怪异衣衫服饰的少女，灰白衣衫上绣有一个个弯弯残月图案，身段曼妙，脸颊上一双水眸正看着脚下的江痕。江痕自幼于蜀山长大，生性虽有小混混之相似，也见过不少美丽女子，例如他所在的蜀山西山越女峰的小师妹张蕙兰，便是那传闻中的美人胚子，一举手一抬足便是风华无双，但此刻所见那身前的女子，却又是另一番惊心动魄之美。
淡淡柳眉下，一对水眸汪汪幽深难以见其中究竟有何东西，但令他一样望去便有种难以自拔之感，微微皓鼻之下，则是一张红润双唇，双唇旁隐隐凹进，隐约可见那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脸颊虽美，却有一些风尘之色，眉宇间隐约有几许淡淡的困倦。江痕抬头仰视那少女，一眼望去，便有种跨过千山万水，走过浩浩尘世的忙碌奔波劳累之感。
见到她略微憔悴的面容，江痕心里突然间有种莫名的怜惜，于是连忙从地上爬起尴尬地笑了一声，将目光移向那女子身旁的一位穿着灰白衣衫的男子身上，见他一脸冷漠之色，眸光冷冷地看着他，似欲在看待一块冰一般，令他感觉到有种说不出的心底发颤寒冷。
江痕移目落在了面前木栏上，见到张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言辞之大意是，璧山有一巨蛇，残害无辜百姓多年，须得有一位道法精深之人为渝州城驱魔除妖，杀死蛇妖之人，可赏银一千两。见到赏银一千两，江痕双眼之中便放出了彩光儿，伸手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好啊，有一千两赏银啊，我也要去除妖，就凭本剑仙的修为，区区小妖，不足挂齿，哈哈哈……”
他如此自言自语完毕之后，扭头看了看身旁，竟发觉之前所见到的那绝美少女踪影全无，不知去了哪里，心里面有些疑惑，抓耳挠腮，疑惑道：“奇怪奇怪，刚才那姑娘到哪里去了？想来本大侠也算是修为高深，怎么连她何时走了都不知道，难道她身怀不测神通？”
他想完这荒诞理由之后，于是再次看了一眼木栏上的布告，念了两声，道：“妖怪在渝州城外西北面的璧山上，璧山璧山，好啊，这次本剑仙就要上璧山去除妖，哈哈，领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