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白
段子昂不想再回家了，因为他知道这样回去了必然是少不了一顿胖揍。一般遇见这样的情况，他都会去网吧度过一宿，等第二天他的养父酒醒后就什么都忘了。
夜已深，段子昂来到了那个他每次都会来的“避难所”，毕竟已经快午夜，网吧中除了刷着地下城昏昏欲睡的四眼网管，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段子昂对网管说了句包宿老地方，就向里面走去。
这时网管叫住了他，说那个位子有人了。段子昂心里想真是一时不顺，事事不顺，段子昂以前总是选择靠里面的座位，这样也就不会受人打扰。
段子昂也没多想，就想在老位置旁边准备应付一宿。他走了过去，睡眼惺忪间突然眼前一亮，犹如黑色夜空里的红色彗星。
段子昂看见一位火红色披肩长发，身穿黑色金属茄克的美女就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她将耳机挂在白皙的脖子上，不知放着什么歌曲，就这样仰面靠在椅子上，闭着双眼轻声哼唱着。
段子昂没有说什么，觉得自己十九年来第一次这么命犯桃花，老天还是没忘记自己啊，今天真的是好运连连。不过想他这样的衰仔哪里有胆色去搭讪，只敢悄悄坐在旁边不远的地方，偷偷看她几眼也算是美事一桩。
但就在这时，段子昂的肩膀突然被大力的按住，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人硬生生的推开，接着一个男人猥琐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给老子滚开！”
段子昂转过头，知道了什么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个男人不仅说话声音猥琐，长的也是地地道道的流氓像。
络腮胡，眯缝眼，油腻的卷发，身上还有一股酒气，一看就是个喝多了的猥琐大叔。
原本段子昂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如果是以前遇见这样的事，早就躲的远远的了，可是本来今天就像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心里就有怒火，一看这位大叔就是要来占便宜的。
旁边的女孩没说什么，依旧在听歌，但是段子昂就下意识的轻蔑的“哼”了一声。
男人好像对段子昂并不感兴趣，直接盯着女孩的胸口，猥琐的说道，“美女，这么晚了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晚上的坏人很多的，不还怕吗？用不用我来陪你啊？”说着伸手就要往女孩的脸上摸去。
女孩依旧没动，只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当段子昂看见那双明亮温柔的双眸时，终于鼓起了勇气，伸手抓住男人的手，“你要干什么？耍无赖啊！”
男人转过头，恶狠狠的看着他，“老子乐意，关你屁事！小心揍地恁娘都不认识！”
面对这样的赤裸裸的威胁，段子昂一向早就软了，但他觉得今天运气不错，虽然不一定能当次英雄，但哪怕是狗熊也行。
尽管如此，内心软弱的他依旧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就索性继续抓着男人的手，一句话不说，脸却憋的通红。
眼看着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抽出的酒瓶，段子昂就感觉后脖颈处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晕过去之前，仿佛看见女孩嘴角泛起了浅浅的微笑。
“妈的！这次真成狗熊了……”这是段子昂失去意识前想的最后一件事。
“大姐大！接下来怎么办？”男人看着晕倒的段子昂，扯下了脸上粘着的胡子和油腻的假发，揉了几下脸，一下子就变成了二十岁的清秀青年，“下次我可不干这种活了！我这张24k纯帅的脸都被糟蹋了！”
“你那是24K纯铜的吧……”站在段子昂身后的另一位说道，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的男人就在恰当的时机用力掐住了段子昂的后脖颈，让段子昂以为是酒鬼用酒瓶把自己打昏的。
“管我这是金还是铜，我这演技绝对奥斯卡级别，如果大姐大再能多配合一下……”
“好了，别废话了，看你出的这馊主意！”女孩摘掉耳机，站起身来，不耐烦的说道，“赶紧办正事！”
慢慢蹲下，将手慢慢放在段子昂的胸口，缓缓闭上了眼睛。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就睁开了双眼，在少女的耳边说了几句。
“好了，我知道了，走吧！”说着就往门口走去，两个男人就跟在她的身后，“跟着我干嘛？就这样把他撂在那里？”
两人对视一眼，把段子昂从地上抬了起来，放到座椅上。
外面，女孩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会长！”
“怎么样？”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没看出什么特殊的，甚至觉得他还不如我们学院最普通的学生，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长处。但是……”
“嗯？有什么说什么。”
“就是……杰克说觉得他好像缺了点什么。”
“什么意思。”男人的语气依旧平静，似乎并不太感兴趣。
“杰克的能力也看不清楚他具体的状况，总觉得隔着一片雾，所能看到的，只是他的一部分，作为一个正常的人，觉得他总少点什么。”
“人格上的缺失……”
“我说不太清楚……”
“好吧……”
网吧趁着女孩出去的间隙，迅速从衣服中掏出一支针管从段子昂的手臂抽出些许血液……
两天后，南城市区开始下起今年的第一场春雨。
“我们仍在这样的世界上活着，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个尽头。曾经的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希望，但现在……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呢？”
暮色中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天台上，雨水顺着他英俊的脸颊缓缓的流下，此刻他正俯视着摩天大楼下面撑伞走过的两位学生。
男人的身后同样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并未回答，与此同时两人不约而同的纵身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子昂，其实……”
“唐玉，我知道你喜欢马建华。”
片刻的沉默，男孩儿停了下来，“那天的事，对不起……我……我真不是……”
“不是这样，我知道你喜欢……喜欢我……可我一直只是把你当做哥哥一样……”
“没关系的！”男孩儿突然转过头，一张灿烂的笑脸，“只要唐玉你开心就好！”
可谁又知道，那表情下面又有怎样的刺痛。
“段子昂！”一个陌生的声音喊道。
段子昂向前望去，细雨中，两位陌生的男女站在他的面前。
他们穿着相同的黑色风衣，左手都带着紫色的戒指，如果他能看清的话，那枚戒指上纹着一头怒目的公羊。
男人额头前黑色的刘海挡住了他的左眼，晶莹的雨水从他苍白的脸夹上流下。同行的女人站在他的身后，看起来她也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不过少女栗色的头发却令她显得格外动人，犹如雨中的冰山美人。
“我认识你们吗？”段子昂奇怪的望着他们，最近自己仿佛很出名，走在大街上竟能被陌生人认出来。
“好久不见。”男人慢慢的向段子昂走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月，她叫楠。”
“子昂！他……”唐玉捂着嘴巴，指着男人的眼睛。
“嗯，我看见了。”
段子昂面前那个男人右眼黑色的瞳孔周围镶着黄金般的六角形的图案，犹如燃烧着的火焰。从上次的经历告诉段子昂，这家伙也有某种能力。
“玩cosplay也要有个限度啊！我可不认识你们啊，中二少年！。”段子昂故作镇定，不过看样子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是吗？”
突然一种异样的感觉流遍全身，段子昂觉得身体好像被他的目光捕获了似的，僵硬的无法动弹。他又用余光发现身旁的唐玉也动弹不得，心里就多了几分焦急……
“多余的人就应该消失。”月话音未落，小楠就向唐玉走去，右手从风衣中抽出一把日本的武士刀。
“我靠！真的能抽出大宝剑啊喂！可是我不会空手接白刃啊喂！”段子昂心里吐槽道。
可是，小楠似乎杀意已决。段子昂这才发觉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完全不像是说说而已。
“等等……等等！”段子昂焦急的喊道，“你们要干什么！光天化日就要提刀砍人吗！我要报警了啊！”
“你觉得我们会在乎吗？”
“不！不要！”
一瞬间，段子昂觉得自己胸口有一阵怒火传遍全身，身体又可以活动了，就在小楠的刀砍下来的时候，及时推开了唐玉，可是冰冷的刀口却径直的刺进了段子昂的心口。
段子昂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入到了自己的身体，看着自己身前明亮的刀身，段子昂的眼睛开始模糊。
阳光，落日，黑岩，海浪，巨雷，雪花，蔷薇，乌羽……还有远去的背影，一一在他的眼前闪过。
漫天的风雪，天地间一片素白，一位裸露着上身的男子背着一名身披乌羽的少女在雪地中前行……
这到底是谁的记忆？
为什么段子昂没有感到一丝的疼痛，却满是撕心裂肺的悲伤。似乎有个人一直在等他，又似乎她等的并不是自己。
段子昂又睁开了眼睛看着身下的唐玉，小楠的武士刀重重的劈进地面，似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小楠惊讶的看着段子昂，“你到底是什么？”
唐玉慢慢转过头来，“啊！子……子昂，你的眼睛！”
“怎么了？”段子昂从地上的雨水中看到了自己。
一样的！一样的！像那个男人一样的眼睛！他的双眼，黑色的瞳孔周围也镶上了六芒星的图案，黄金般似火一样的燃烧着，他的双眼仿佛要喷射出炙热的火舌。
这时，铮亮的刀光闪过。
“咔！”
如果说月是这漆黑的连夜，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刺破黑夜的流星。一身素白的衣着，墨蓝色的头发被雨水沁湿显得错落有致，炫目的黄金猎刀挡住了劈落的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