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可

【对飞翔的渴望

是一切没有翅膀的生物的希寄

对海洋的好奇

是一切陆地生物面对未知的冲动

人类

就是那种没有翅膀的陆地生物

总是想得到自己不能拥有的

总是想到达自己不能企及的

也许

只有人类】

在萧蓝的目光下，秦玥缓缓的站起来，与萧蓝四目相对。秦玥仔细地看着这个男人，这是一个长相并不俊美与帅气但是眼睛中有着清冷目光的男人，当这张脸上没有笑容的时候，仿佛可以看见时光的沉淀，那并不是皮相的老态，而是一种带有历史感和故事感的深沉的味道。看着看着，秦玥的内心有一点觉得酸楚，是对某个东西发自心底地一丝感动的酸楚，那是什么？

“我想到一个办法。”萧蓝的声音有点儿兴奋，瞬间打断了秦玥的思路，秦玥有些尴尬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刚才仔细看了你的身材和相貌，你和宁宇其实长得很像，把头发剪短就可以假扮他，你替他去见可可，怎么样？”秦玥瞪大眼睛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对面的萧蓝。

“真的，其实昨天我们回来的路上你穿着宁宇的衣服和帽子，我就有这个感觉，你们俩真的是挺像的。对了，我昨天还从宁宇那里拿了他的身份证，拿着它你就更没有问题了。”萧蓝一边说一边走到客厅里面从五斗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钱包。他把宁宇的身份证拿出来，递给秦玥看。

秦玥接过身份证仔细看了看，真的，看照片是和自己有点儿神似。“噫，宁宇是7月2日生日，昨天是7月2日吧，是吧，是你们这里的7月2日？”

“昨天是7月2日。”

“宁宇几岁了？或者说他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你们说几岁是指自己出生后多少年还是指自己还有多少年死掉？对了，你们出生时怎么知道自己已经几岁了呢？我总觉得你们这个倒计时的逻辑还是很别扭啊！”

“我们每个人从海山出生时，被一片叶子送到陆地上，叶子上就写着你的一生可以看见多少次日出，那个数字就可以算出你一生可以活多少年，我们的年历计时是365天一年，每四年一个闰月，366天。所以每个人的年龄是指这个人还有多少年可以活的数字。宁宇今年25岁，就是说还有25年的生命。”

“他25岁，7月2日生日！”秦玥重复着。

“我也是！今年25岁，昨天生日！”

萧蓝也有些震惊的表情，“难道，你们两个存在着某种关联？”

“会是什么呢？会不会是你们的界世和我的世界是两个平行世界，宁宇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我从我的世界拽过来了，那他会不会跑到我的世界去了？你们的科学研究有平行世界的概念吗？”秦玥好像又发现了新大陆。

“有的，但现在基本上还是科幻小说里的构想。既然现在我们没有办法确定什么，那我们就一起去寻找那个答案看看！”萧蓝的目光重新回到稳定坚毅的状态。

用宁宇的手机通过短信和可可约定了时间地点以后，他们花了一天的准备时间。萧蓝帮秦玥把头发剪了，换成和宁宇一样的发型，穿上宁宇的外套感觉很合适，再次坐在萧蓝的车里，秦玥开始有点儿紧张。

刚刚离开之前，秦玥在宁宇床边坐了很久。宁宇躺在床上很安静，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但却一点也不恐怖。秦玥还悄悄地凑上去闻了闻，没有自己担心的传说中尸体发臭的不好的味道，反而有一丝淡淡的香甜，这个味道让秦玥觉得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我不知道你丢在哪里了，是不是在我来的世界。你放心，我会努力把你找回来的。如果你在我来的世界，请你也努力把我找回去啊！”

“一会儿你不要紧张。”萧蓝的话打断了发呆的秦玥。

“你自己要根据情况随机应变，如果被发现你不是宁宇，你就说你是他的朋友，他现在身体不舒服在家出不了门，所以你替他来见面。”

“你尽量少说话，多听听对方说什么，尽量记住，回来后说给我听咱们可以一起分析一下。”

“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就赶紧跑，给我打电话，宁宇手机里面的快速拨号的‘1’设定的就是我的号码。我的车就在马路对面等你，不用担心。”

秦玥看了看萧蓝的侧脸，说了一声“好”，然后就转头看着车窗外的城市。

这是一个和自己的世界看起来完全没有区别的城市，天空、大地、空气的味道，建筑、街道、各式各样的店铺，行走的人群、说话的人群、男男女女的人群，好像一切都是一样的，好像仅仅只有生命流逝的方向不同而已。

“你是宁宇吗？”

当秦玥在约定的新生医院对面的咖啡厅坐下以后，她点了一杯柠檬水，心里想着把见面地点选在医院对面，这个可可会不会是医院的护士呢？一个虔诚的神教信徒的护士应该会长的很温柔吧。秦玥一边喝着柠檬水一边看向窗外的街道，搜索着温柔的女生的身影，完全没有料想到会有一个声音就出现在自己身边。

而且，是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秦玥转过头看着面前这个至少有180公分身高180斤体重的高大男人，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你应该是宁宇吧，我就是你的网友，可可。”

秦玥一口柠檬水在嘴里差点儿呛着自己，勉强咽下后，弱弱地说一句“你，你是可可？”

高大男人看秦玥的表情确定自己应该是没有认错人，便自然地在秦玥对面坐下，露出憨厚的笑容。“噢，可可是我女儿的网名，她三年前已经离开界世了，我很想念她，就一直用她的名字在网络上，看她喜欢的东西，就好像还能看到她在这个界世的痕迹一样。”

“我叫伊其，很高兴认识你！”

秦玥还是没有太反应过来，但是她也努力保持自然地与对面伸过来的大手握了握，以示友好。

“你好，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怎么，是不是见到我的形象感觉有点儿颠覆？真是不好意思，那么久都没有和你见面。我是对面新生医院的骨科大夫，前段时间在外地进修，本想更早些时候和你见面的，真是抱歉。”伊其很诚恳的说着。

“没事没事。你的样子和‘可可’这个名字是有点儿差距，不过我适应能力很强，没什么的。”秦玥故作自然地笑了笑。

“你倒是跟我想象的一样瘦。”伊其喝了一口自己点的咖啡。

“知道你一直过的不太好，也没有正经工作。你平时画画那些订单要是认真跟上也可以，但我看你也不爱画。虽然你现在已经二十多岁了，但一直拿政府救济混日子再熬上二十年也不是事儿啊。你别不爱听，我们聊了这么久，已经是很好的朋友，我感觉自己就是你的大哥一样应该好好照顾你才对。”

秦玥听着感觉对面的伊其真的很像大哥哥，心里很奇怪宁宇怎么会在网上聊天觉得对方是个女孩子呢？

“你的事情我一直在心里惦记着，前几天我们医院招护工，我立刻就想到了你，我觉得你可以来试试。这个工作其实没有想象的辛苦，你如果来就在我们科，骨科的病人照顾起来不复杂，而且他们神智都很清晰，我也想你可以多交些朋友。你不用担心时间会被拴住，你来登记信息办了手续就可以回家了，有病人需要约你的话才会打电话给你，主要是来陪着病人看病检查什么的，不看护住院病人。而且病人也都有轮椅，你这小身板也不用担心。你觉得怎么样？”

秦玥完全没有想到今天的见面是一个这么实际的接地气的充满人情味儿的介绍工作。在此之前，她想过各种可能，各种危险，各种神秘，各种惊奇的情节，就是没有想过会是如此的实在。恍惚间，秦玥好像觉得自己是身在自己原来那个世界面对着一个关爱自己的长辈。

“好的啊，谢谢你，我真的是没有想到，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秦玥有些羞赧地说。

“这有啥的，不用谢，不用说啥，你能答应我就踏实了，来，我把申报表都带来了。”说着，伊其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张纸，还有一支笔，递到秦玥面前。

看着面前的申报表，秦玥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想了想于是拿起笔，认真地填写上“宁宇”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秦玥有种隐隐的被传销的感觉，哪里不对呢？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