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永元:名师作文课(基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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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写好作文

怎么写文章?重要的是你要先学会文章怎么读,因为如果你不会读的话,你肯定就不会写。当你读到震荡你心灵的文章,让你思想有波澜的文章,让你有触动的文章,你觉得这些文章写得真好,你能读出来,你才能知道好文章的标准。为什么这样说呢?这是因为你欣赏他的文章,在你的印象中这就是好文章,所以你才会读,才会写,这是有一个次序的。那怎么办呢?我们怎么练呢?我觉得应该多读和多写。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以前我跟人说过,要想成功你就要做两件事:一个是读万卷书,一个是行万里路。后来我坚决反对,读万卷书还行万里路,谁能成功?实际上,我觉得古人说的意思是你要读万卷书,就相当于你行万里路;你行万里路,就相当于你读万卷书——或者说你要不然读万卷书,要不然就行万里路,结果都是一样的。在人类学里,行万里路就叫田野调查。我后面会讲我的一个司机朋友写汉人入滇的专著的故事,他的专著就是行万里路行出来的。

北宋的文豪欧阳修说:“为文有三多:看多,做多,商量多也。”所谓“看多”,就是多读书,多看别人的文章;“做多”就是多做,多写;“商量多”就是自己写好了文章给别人看,让别人给你一个评价,或者让别人给你一些建议。苏东坡的弟弟同为唐宋八大家之一,他叫苏辙,是欧阳修的晚辈。他说“前辈但看多、做多而已”。你看他跟欧阳修有什么区别?他少了一个商量多,他认为写文章不需要商量,多看多写就可以了。

杜甫在《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里自述学习写作的经验——“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也是多读的意思。其实我想跟大家说的是“破万卷”这件事,我认为它还是个虚词,其实可以表述为:读书破三本,下笔如有神。因为三本就是很多本,比如说“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这里不是真的指三千丈,就是特别长的意思,可以说三千丈,也可以说三万丈。

阿乙是我特别喜欢的一个作家,他从想当作家开始才认真读书,10年后他真的成为作家。我问他:“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你现在看了多少本书?”“500本。”而且他觉得如果读的是好书,或者读的是对的书,500本就足够了,这是阿乙说的。我怎么那么喜欢这个年轻有才华的作家?因为你跟他聊天不仅可以激励你,还能给你减压。如果不是他说过,我们谁敢说,读500本书就够了,对不对?但是我觉得如果读500本书,就能读成阿乙,那真是可以了。我当时听到这个答案就想,我要能读对200本书就行了。

我们经常看到“人类必读的100本书”“中国文学史上的200本书”“人生必看的300本书”。其实所有人看到这些书单都特别急,都心神不定,为什么呢?因为大部分书自己都没看过,而且买来看的时候大部分不想看,大部分看不下去,然后就觉得自己这辈子跟文化无关了。根据我个人的经验,我建议大家不要看这些东西。我的作家朋友阎连科说:“一个伟大的作家,一定是一个伟大的读者;优秀的作家,一定是优秀的读者;三流的作家,一定是最不入流的读者。读书极其重要,就是在你的选择上。”他说他一开始读书就读的《艳阳天》,不像莫言和余华,一开始就读马尔克斯和卡夫卡,所以,自己的起点比他们低了好多。其实,我觉得《艳阳天》也不错,我一开始读的还不如《艳阳天》。

我的朋友作家毕飞宇,给我讲过他写作能力开窍的故事。那就是小时候读了李商隐的《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我觉得我和毕飞宇之间有很大的差距,为什么?因为我对这首诗的印象也特别深。我们老师当时教我们写诗歌时说,同样的字不能出现,都要变。上面是“出”,下面就得是“入”。不是有这么一个口诀吗,“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你看这首诗,全是巴山夜雨,“巴山夜雨涨秋池”“却话巴山夜雨时”,这怎么可以呢?这是我当时的想法,我觉得这不应该是首好诗,但是人家都说是好诗,我又不敢争。但毕飞宇觉得这首诗是讲一个离家好久好久的人,收到一封信,家人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不知道,也不知道这个信是什么时候来的,因为路途遥远,也许已经寄出好久了。这个时候,这个夜晚正在下着大雨,然后门前的池塘都涨满了水。一个做了丈夫的人,一个想念家的人就瞎想,他不是回忆,而是想到了以后的日子。他想象着可能20年、30年以后才能回家。但不管20年还是30年,我们都老了,老了以后我们在干什么呢?我们两个人颤颤巍巍拿着一把剪刀,在剪蜡烛上的蜡芯。烛光照亮了家的厅堂,两个嘴里没牙的人,却话巴山夜雨时,说的可能是现在,也可能是过去。他这么一解释,我们才知道,两个巴山夜雨出现得这么棒。第一次的巴山夜雨有那么丰富的意境让你想象,第二次的巴山夜雨打动你的心。毕飞宇还觉得,“却话巴山夜雨时”,这个“却”字用得特别好。他的原话是,这个字在他的所有的阅读里面,对文学和语言的理解里面,像钉子一样钉在他心中。一首好的诗、一个好的诗句,有时候能赋予一个字顽强的生命力,这个生命力在你的身体里面,直到你死。

我对另一个“却”,也有特别深的感受。《闻官军收河南河北》:“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却看妻子愁何在”,这个“却”是回头的意思,第一他知道妻子在身后,第二他知道她有反应了,第三他知道她在愁,所以他才回头去看她。一个生动的画面,就因为一个“却”字一下子活了。所以很多人都鼓励我们,要借鉴诗词的描写方式,尤其是我们写文章题目的时候。因为诗词有格律和词牌的限制,必须规范,又要潇洒,把想表达的感情全都表达出来,所以就会“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

《白鹿原》作者陈忠实先生在青少年时期的阅读养分,主要来自柳青的《创业史》。他说这本书在他床头放了好几年,最后读到什么程度呢?他每次读,只要随便打开任何一章,就可以从头到尾读下去,甚至倒背如流。他还记得一本书,就是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他说,他白天去给牛割草,跟乡村的孩子结伙到坡上去,跟乡村孩子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脑子里头有一条顿河,还往往把家门前的那条灞河想象成顿河,就有了这一点儿小浪漫,种下了一颗文学的种子。

大多数人读书会觉得辛苦,但有一种人除外,那就是阅读饥渴症患者。什么是阅读饥渴症?就是见着文字就读,连洗衣机说明书也读得津津有味。

对于没有阅读饥渴症的人来说,可以借鉴老舍先生的读书心得。我特别喜欢老舍先生,因为他对我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老舍先生系统地说过他读书的习惯。

第一,他读书没系统。借着什么书,买着什么书,遇到什么书都读,读不懂就放下,懂就看下去,看着让自己越来越糊涂的就直接放下,看着觉得没意思的就直接放下。他说他不能让书管着他。这句话多漂亮!

第二,他说读得很快而不记住。他说的这些不是我们常听到的道理,他说如果我看完书都能记住,那还要书干什么,书应该记住自己。对他来说最讨厌的是发问,问那个故事是哪本书里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他特别烦这些问题,他说他永远不回答这样的问题。我跟余秋雨先生探讨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也是读书破万卷的人。我说:“我们看书记不住怎么办呢?”然后他问了我几件事:“这个在哪本书上?”我说:“知道在哪本书上,但具体怎么说的,记不清楚了。”他说:“这就对了。读书就是这个作用。你有几百本、上千本书,当你想找一个问题的答案,或者想找一个故事内容的时候,你知道在哪本书里,这就是读书的作用,而不是把它全背下来,不是让这些书管着你,是你管着这些书,想用的时候它能帮你。”所以大家可以消除看了书记不住这个苦恼,谁都记不住,不用为这件事担心。

第三,读完一本书不予置评,谁也不告诉。他说他有他的爱和不爱,存在于他自己心里,有什么心得他自己知道,这是一种享受。其实我觉得这是一个负责任的态度,可能他怕误导别人。尤其是看书的这些孩子,我经常有这种担忧。为什么我老鼓励孩子说不相信,我希望他们反抗我,希望他们觉得我说得不对。我就怕他们拿我说的话当圣旨、当规则、当方案用,这可能会误导孩子。我希望我讲的时候,孩子们都有五花八门的想法和观点,让他们知道想法是开放的,今天看到的只是其中一种说法。

第四,老舍不读自己写的书,也不愿意谈论自己写的书。老舍说民间有这么一句话:儿子都是自己的好。他说他其实怕沉浸在读自己写的书里,觉得真好,没有比这本书更好的书了。老舍先生说别看自己写的书,别陶醉在自己的创作状态里。有看自己写的书的时间,莫不如看一本别人写的书。儿子是自己的好,书是别人写的好,别人写的书未必都好,可是它至少会给一点儿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第五,老舍先生说算了吧。他的意思是不用准备那么多条,前四条就够用了。有的时候为了显示我们有学问,我们会说,尽量把一条扩展成三条,最好凑成五条,十条最棒了。老舍先生非常实在地只总结了四条,第五条说算了吧,四条已经足够了。

想要写作,又不想阅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马尔克斯说,如果不读卡夫卡的《变形记》,他不会写他的第一篇小说《第三次辞世》;如果不读海明威的《一只被当作礼物的金丝雀》,他就找不到他的另一个短篇小说《礼拜二午睡时刻》的表现技巧;也正是因为读了伍尔芙的《达洛维夫人》,领略到了书中描写的伦敦的破败景象,他才完全改变了时间观念,一瞬间看到了《百年孤独》里马孔多小镇毁灭的整个过程,预测到了它的结局。马尔克斯说1947年他19岁,读法律专业一年级,看了卡夫卡的《变形记》。他说:“我还记得第一句话,一字不差。‘一天早晨,格雷高尔从不安的环境中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一只大甲虫,躺在床上。’我读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对自己说这样写不行,没有人跟我说可以这样写。在梦里自己变成一只甲虫。要能这样写的话,那我也能写,因为人能变成任何东西。从第二天开始,我就开始阅读了,从《圣经》开始,因为我要知道从人类之初到我为止到底发生了什么。”

卡夫卡最喜欢的作家是福楼拜,他说他是福楼拜的精神的孩子,他很早就培养了自己阅读福楼拜法语小说的爱好。他说:“《情感教育》多年来如同仅有的几个朋友陪伴着我,无论在什么地方,一翻开这本书,都会使我激动不已,全然被它迷住了。”

我认为这些人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在童年或者他们准备开窍的时候,有一本书影响了他们。但是我有一个个人的观点,我并不认为这本书对所有人都重要,因为能启发我们每个人的书,都是独特的一本书。

余华曾经告诉我,他读到的第一本好作家的书,是日本的川端康成的。1980年,他在宁波进修拔牙技术的时候,读到了川端康成的第一个短篇小说《伊豆的舞女》,后来就非常迷恋他的小说,然后几乎读了那个年代能读到的他的所有小说。余华说川端康成让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对细节的把握非常准确而且丰富。他举了个例子,川端康成有篇短篇小说——《雪国》,里面写了一个待嫁的姑娘,未婚夫在当兵。有一天,她在路上收到了陆军部寄来的信,告诉她她的未婚夫阵亡了。他们还没结婚,她最爱的男人就阵亡了。这真是很悲惨的场面,咱们会怎么写呢?咱们先说咱们会怎么演。我能想出几个来,比如手越来越哆嗦,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号啕大哭,把信封抱在胸前,或者把它撕碎,然后天上开始配合地下大雨了。她可以把撕碎的信扔到雨里,一脚泥泞地奔跑;她还可以晕倒,直接躺在泥水里;她也可以抱着旁边的大树,身体慢慢地往下滑。每一个场面都是俗套的,司空见惯的。川端康成怎么写的?他没有一句写女孩的悲伤。他写她看完这封信以后,捧着信非常盲目地走着,走到了一户正在盖新房子的人家前面,站住了。这时候川端康成才写出女孩子的心理:“是哪一对新人,要住到这个房子里去?”这句话太有力量了,是哪一对新人也不会是他们。这就是文字的力量、细节的力量、情感的力量。这就让人觉得阅读让我们的生命有意义,阅读是特别美好的一件事情。

莫言说过自己通过阅读一位作家的书一下子找到了写作的金钥匙,这位作家就是威廉·福克纳。他说:“我承认许多作家都很优秀,但我跟他们之间共同的语言不多,他们的书对我用处不大,读他们的书就像我跟一个客人彬彬有礼地客套,直到我读福克纳的书,这种情况结束了。我清楚地记得那是1984年12月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我从同学那里借到了一本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我端详着印在扉页上穿着西服、扎着领带、叼着烟斗的那个老头,心中不以为然。然后,我就开始阅读由一个著名翻译家写的那篇漫长的序文,我一边读一边欢喜,对这个美国老头许多不合时宜的行为感到十分理解,并且很亲切。譬如他从小不认真读书,譬如他喜欢胡言乱语,譬如他喜欢撒谎,他连战场都没上过,却大言不惭地对人说自己驾驶着飞机与敌人在天上大战,他还说他的脑袋里留下了一块巨大的弹片,而且因为脑子里有弹片,才导致了他烦琐而晦涩的语言风格。他去领诺贝尔奖,竟然醉得连金质奖章都扔到垃圾桶里了。肯尼迪总统请他到白宫去赴宴,他竟然说为了吃一次饭跑到白宫去不值得。他从来不以作家自居,而是以农民自居,尤其是他创造的那个‘约克纳帕塔法县’更让我心驰神往。我觉得他的书就像我的故乡那些脾气古怪絮絮叨叨的老农一样亲切,我不在乎他对我讲了什么故事,因为我编造故事的才能绝不在他之下,我欣赏的是他那种讲述故事的语气和态度。他旁若无人,只顾讲自己的,就像当年我在故乡的草地上放牛时,一个人对着牛和天上的鸟自言自语一样……读到福克纳的小说之后,我感到如梦初醒,原来小说可以这样胡说八道,原来农村里发生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可以堂而皇之地被写成小说。他的约克纳帕塔法县尤其让我明白了,一个作家,不但可以虚构人物、虚构故事,还可以虚构地理。于是我就把他的书扔到一边,拿起笔来写自己的小说。受他的约克纳帕塔法县的启示,我大着胆子把我的‘高密东北乡’写到了稿纸上。他的约克纳帕塔法县是完全虚构的,我的高密东北乡则是实有其地。我也下决心要写我的故乡那块像邮票一样大的地方。这简直就像打开了一道记忆的闸门,童年的生活全被激活了。我想起了当年躺在草地上对着牛、对着云、对着树、对着鸟儿说过的话,然后我就把它们原封不动地写到我的小说里。从此,我再也不必为找不到要写的东西而发愁,而是为写不过来而发愁了。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当我在写一篇小说的时候,许多新的构思就像狗一样在我身后大声喊叫。”

这样的例子很多。比如,王小波说自己是到了将近40岁时,读到了王道乾先生译的《情人》,知道了小说可以达到什么样的文字境界。这里顺便说一句,外语作品的翻译非常重要,杜拉斯写得好,王先生也要译得好才行。所以,你要是选外国文学作品读,一定要仔细甄别不同的翻译者的不同版本。请听《情人》的开头:“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我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地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的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容颜。’”王小波就是被这段话感动了,于是他马上写出了与众不同的文字。

所以你看,阅读是一个写作者继承前人,甚至“否定”前人的过程。没有这个过程,你从哪里开始呢?

阅读很重要,而阅读的基础是识字。说到这里,顺便说说识字这件事。识字越多,自然能读写得越多。但是比认字多少更重要的是认字的深浅。对一个个汉语字和词,除了会读、会写,知道它表面的意思,更应当深入了解它的音形义的构造和变迁。如果你能这样去识字,学习词语,那等你运用它的时候,就会比别人更灵活,也更准确。

关于写,在我看来,历史上的作家基本上分为两派:一派叫随手派,一派叫闭门派。

随手派的代表人物有英国作家艾米莉·勃朗特,她写了《呼啸山庄》,她的妹妹夏洛蒂·勃朗特写了《简·爱》。《简·爱》是怎么写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呼啸山庄》是女作家做家务、带娃的时候,把纸和笔放在手边,有空就写,这么写出来的。

作家贾平凹有一个很厚的笔记本,上面都是用钢笔写的密密麻麻的小字。这是他每天的练笔。这些练笔不是文章,而是三五个句子,随时想到随时写,不为作文,不为发表,只为练笔,保证自己不断地出现好的文字。

毕飞宇和美国作家斯蒂芬·金都是闭门派。毕飞宇跟我说过,他写作的时候,一定要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灯要暗,环境要安静,这样坐着坐着,脑子里的那些人物就跳出来说话、动作了,他就把它们全部记录下来。这就是他的写作方法。斯蒂芬·金也特意强调,即使你是初学者,也一定要给自己找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一定要与外界隔绝,这样你才能一心一意地面对自己准备创造的文字世界。如果咱们都是写作的初学者,我们是不是可以学学他们的皮毛,为自己创造一个稍微安静一点儿的环境,多找一些参考书仔细阅读,让自己静下心来,有一段专门的时间来写作?也许这样我们就能知道闭门派的要领了。

闭门派比较讲究,他们往往不会随意使用一种书写工具,会坚持用自己的笔、自己的方式。比如本雅明,他说:不要随意使用一种书写工具,刻板地坚持使用特定的笔和纸墨是有好处的。这还真不是吹的,据我所知,许多作家都有写作的特定癖好,比如一定要写在特定颜色的纸上等,就像帕瓦罗蒂每次登台演唱时,必须看到一个弯钉子一样。

不管是随手派还是闭门派,要做哪一派,全看你自己,但关键还是马上开始写,坚持写下去。

怎么写呢?有一些基础的练习办法,比如作家张大春的《文章自在》里有一些建议,我把它整理了一下,归纳成四个办法:

第一,说话练习。不管是孩子还是成年人,都需要尽早理解“准确表达思维、感受”的重要性。这就需要经常进行广泛的对话练习,而且还要练习表达的准确、凝练、生动,简单说就是做口头作文。同时,尽可能不要曝露在充满劣质谈话内容的环境之中(如观看八卦节目),以免受到污染。

第二,造句练习。可以把一句话铺衍成三句话、五句话、八句话,也可以将一大段话浓缩成几句话甚至一句话来表达。能够自如地操控语言的长度,才能够掌握精练的文字。

第三,对联练习。对联是观赏性很强的艺术,所以有时只要求字面相对,即同类同对,特别要求在声调上平仄相反,在词性上动静相当、虚实相对。情、景,大、小,远、近,高、低……两个句子要有参差对比,内容变化才会灵活。

第四,多题练习。这是个许多人都知道,也在使用的办法,就是找到一组词,三个、五个、几十个都可以,然后用它们串联出一个故事来。

我们上面讲了读书、写作练习、写作与读书的关系,基本上是在讲为写作而读书,其实,即使不是为了写作,读书也是很好的生活习惯。读书可以增加知识,提高见识,增长才干。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教室里有这样的标语:高尔基说书是阶梯,书是面包;莎士比亚说书是全世界的营养品。刘勰是南北朝时期的文学评论家,《文心雕龙》的作者,关于读书的作用,他是这样说的:“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驯致以绎辞。”什么意思呢?积累知识,以此来积累自己宝贵的“财富”;斟酌和分析事理,来提高自己的思维与思想才能;研究社会生活,洞察事物的本质;从而获得准确、生动、深入的表达能力。

阿根廷著名作家博尔赫斯说,人类的各种工具之中,最令人叹服的莫过于书籍。其他一切工具均为人类身体功能的延伸:显微镜与望远镜是人类视觉的延伸,电话是声音的扩展,犁和剑是胳膊的伸长。但书籍另当别论,它是人类的记忆和想象力的拓展。萧伯纳说,亚历山大图书馆是人类的头颅。亚历山大图书馆你们知道吗?听说萧伯纳认为它是人类的头颅,它也觉得压力山大。其实,这是古埃及的一座巨大的图书馆,拥有最丰富的古籍收藏,可惜经历了两次大火,在3世纪彻底被毁了。有的历史学家说,如果亚历山大图书馆没有被毁掉,也许人类文明的进程会缩短。罗曼·罗兰说,跟书籍生活在一起,永远不会叹气。这个我特别明白,每次在社会上看到一些人、一些事不得不叹气,就回家看书,拿起书本真的就不会叹气了。关于读书的好处,我就说这么多,其他的你们可以听樊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