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画中的人
“白公子，晨读了。”
白子轩猛地睁开眼睛，梦里不过一会儿，竟然就过去了一晚，还睡过头了。
她梦见一片漆黑的林子，依稀记得还有一双明亮的眸子。
“白公子？”僮仆站在门口喃喃自语，“糟了，不会白公子也生病了吧？”
白子轩连忙朝门外喊道，“我没事，马上就去！”
“那你可得快点了，晨读都快要结束了，待会颜先生的课，可不能迟到。”
“糟了，糟了！”白子轩匆忙穿好衣服，快速洗漱完，急匆匆跑到讲堂。
郭淳笑道，“白兄，你再晚点来，可就要去面壁了。”
白子轩坐回位子上，轻声解释道，“今日不小心睡过头了……”
范仲立小声提醒道，“颜先生来了。”
除了李正道懒散依靠着凳子，其余几人立刻正襟危坐。
颜先生拿着戒尺，直入主题。
“之前的基础知识大家已学完，今后我会教大家画花鸟鱼虫，吴先生以山水人物为主。你们可清楚了？”
台下异口同声，“清楚了～”
“清楚就好，那今日我就讲讲，花鸟画的章法布局。所谓“布局”，即是构图。花鸟画的构图不是简单的所见所现，需要绘画者对所见之物多加思考、加以想象、然后在心中构思布局……”
一堂课下来，众人听得津津有味，颇有收获，就连开始懒散就坐的李正道，听着也不知不觉坐的端正笔直。
“好了，今日就将到这。”
课上白子轩听着专注，还不觉得饿，颜先生一走，肚子立刻咕咕叫了起来。
郭淳转身笑道，“还没到中午，你就饿成这样了？”
“早上起来晚，还没吃东西……”
“那你待会糟了，晌午吴先生有事，就把下午的课提前了。”
“提前？你是说……现在？”
“对啊！范兄刚才就是去帮忙拿笔墨纸砚了，马上开始。”
白子轩咽了咽口水，肚子都快饿瘪了。
唐古拍拍桌子，“来了来了。”
吴先生的课，就是昨日布置的课后观察体验任务。
“你们把昨日所观察的景物画好之后，待会选出最佳画作，第一名会有奖励。”
郭淳迫不及待问道，“吴先生，第一名什么奖励？”
唐古也好奇追问，“对啊，什么奖励？”
“奖励先保密，若是现在说出来，你们有人不感兴趣，就失了比赛的兴致。有时间不如抓紧作画，时间有限。”
众人缄默，专注执笔作画。
吴先生慢悠悠走了一圈，最后坐在前面的椅子上，轻摇画扇，目光悠悠的仰望着天空。许久未有动静，众人还以为吴先生会忘了时间。
“时辰已到！”吴先生利落的收扇，站起来。“大家停笔，否则画卷作废。”
白子轩舒了一口气，将笔搁在笔架上，差不多也算画完了。
吴先生一路看下过去，最后站在白子轩的画卷前。
“范仲立，把你的画卷拿过来，放在这里。”吴先生用扇子指了指白子轩桌面。
“好。”
两幅画并列展开。乍看之下，各有千秋，不分上下。
“你们几个都过来吧，一起赏画品鉴下，看哪幅应该是第一。”
唐古愣了愣，“吴先生，你的意思是我们三个的画直接淘汰了？”
“嗯。”吴先生言言意赅的评论道，“不曾心静，就容易失了意境。”
郭淳嘟囔着走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们有没有心静……”
吴先生浅笑，“等你们什么时候做先生了，也一眼看出来。”
几人围着两幅画细细鉴赏。
“我觉得郭兄这幅画的好，薄云惨淡，风月松影，山色朦胧，都刻画的细致入微。画风笔意给人静谧温和感。”郭淳说完，自觉的往旁边挪步。
唐古上前细细观察两幅画，“我倒是更喜欢白兄这幅，夜色笼罩下的千丘万壑缥缈虚无，这山巅之上的弹琴者，对月弹奏，意境悠远高深，仿佛天外仙人，下凡抚琴，耳边仿佛还有悠悠琴音缭绕。”
吴先生用扇尖轻轻碰了下李正道的肩膀，“你觉得呢？”
白子轩以为李正道对这种鉴赏画卷不感兴趣，不会做选择评论，没想到李正道随口答了句，“白兄吧。”
“为何？”
“你昨日说的是观察体验意境，不求刻画山水原貌。”
“哈哈哈，”吴先生点点头，“李正道说的没错，这两幅画，若从笔法功力来看，范仲立更胜一筹。但论意境，白子轩更能引人入画。我之所以让你们初次作画以意境为主，因为画功日后可以勤练，而对意境的掌握只在与每个人的观察领悟能力。”
郭淳微微摇头，“看来范兄是输给了自己，他弹奏观景，无法观自己，结果自己成了别人画上景。”
唐古盯着画卷，意味深长道，“可是……我看这山巅弹琴者，总觉得……不像范兄啊，气质脱俗，仿若天外仙人。”
“这就叫意境，意境，懂吗，不拘于形。难不成你以为这林中负薪的樵夫是李大哥吗？哈哈哈哈……”
唐古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好了，这第一名已定，我也该兑现承诺了。”吴先生从口袋掏出一袋碎银，“拿着，这是奖励。”
“奖励居然是银子！”
“吴先生你可真是大手笔。”
李正道对这奖励似乎毫无兴趣，一个人懒散依靠在凳子上，歪头看着这群见钱眼开，激动兴奋的人。
“下一堂课，不画山水，画人物，你们可以观察书院的人，有了银子，你们也可以去镇上逛逛，观察学习。”
郭淳突然反应回来，“吴先生，你不会是把孟院长给我们每月的零花钱拿来当奖励了吧。”
吴先生笑而不答。
李正道轻笑着摇摇头，“先生，下课了么，我要去吃饭了。”
“今日就到此，大家散学之后，别忘了观察人物。”
吴先生一走，郭淳拍了拍白子轩，“白兄，记得请客啊。”
“还有我啊。”唐古笑道，“请客别忘了我。”
“好。”白子轩点点头，“还有范兄，李兄。”
“不用，我有钱。”李正道甩甩袖子从旁边走开。
“别管他，我们先赶紧去吃午饭，商量一下吴先生布置的观察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