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失而复得
“这儿有竹子！太好了，你能砍断它吗？”白子轩转头，发现他腰上并没有佩剑。
“你的剑……也掉水里了么？”
李穆廷上前一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
“要砍成什么样？”
“嗯，一截长筒，横削去上面可以用来煮药，再削几个竹筒用来喝药盛水。”
李穆廷一把小刀在手，干脆利落，一一照做。
幽暗的小山洞，温暖的火苗跳跃。
白子轩将长筒竹子架在两个堆砌的石堆上，煮沸药，用袖子的衣衫多在边上缠绕几圈以免烫手，拿起来倒入一旁的竹筒，动作娴熟。
李穆廷只是静静望着她。
“好了，趁热喝吧，药效我不敢保证，但喝点热的暖暖身体也不错。”
穆廷伸手接过递上来的竹筒。
“这马齿苋洗干净了，我习惯生吃，你要是想煮一下也可以。”白子轩边说着边拿起一根草，嚼了几下，又端着另一个竹筒喝了一口热药。
李穆廷微微蹙眉，“你从前跟着你爹……也是这样吃？”
白子轩点点头，回忆那些云游四方跟着爹行医治病的日子，眼里闪闪有光，嘴角一丝浅笑。
“大多时候，我们都会准备充足的干粮，只是有时路途遥远，又偏逢天气不佳的时候，我和爹就只能找个山洞先休息，把沿途采的草药里，能药食同用的挑出来煮了吃。”
说着，白子轩拿起一根马齿苋草，“你要不要试试？”
李穆廷望着火光照耀下的那一根小草，眼眸深邃，随之轻轻一笑，拿过来，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你若是觉得太酸了，喝一口药，就冲淡了。”
李穆廷将草药一口全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举起竹筒，将剩下的药一饮而尽。
“味道怎么样？”白子轩抬头望着他。
“还行……”李穆廷微微皱眉。
白子轩挑了些草药放在一旁，“不能全吃完，还得留些待会捣碎了，外敷伤口用。”
此时此刻，李穆廷竟然有几分佩服眼前这个小女子。
一棵草药她能吃的甘之如饴。
他的眼神有几分迷离，在跳跃的火光里，仿佛看到闲云阁上那个大口吃肉，大碗吃饭的那个女子。
此刻，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她可以做到闲言碎语，哪怕嘲笑，都干扰不了她对食物的执着。
那是一份隐隐让人心痛的执着。
“药捣好了，你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敷上。”
山洞幽幽暗暗，火堆熊熊燃烧，将石壁晕染上一层橘黄的色泽。
火堆旁，李穆廷端坐在前，白子轩站在身后，弯腰将捣烂的草药一点点敷上去。
“敷完药你睡会，好好休息非常有助于恢复。”
“那你呢？”李穆廷将衣服轻轻穿好，转头问道。
白子轩收拾剩下的药渣。
她一直没忘记，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要去找香囊。
只是深更半夜，一片漆黑，的确不便寻找，她在等天亮。
白子轩想李穆廷安心睡觉，淡淡回答道，“我先看着火，待会也睡会。”
李穆廷依靠着石壁，许是方才一直疲劳强撑，服药之后，昏昏沉沉，很快就睡着了。
白子轩坐在火堆旁，心事重重的盯着火焰，时不时添两根柴，内心焦灼不安，竟是一夜无眠。
终于等到天色蒙蒙亮，白子轩又多添了几根柴，望了一眼还在沉睡的李穆廷。
轻手轻脚走出洞口，一个人沿着水流岸边，借着一点天光，仔仔细细搜寻。
眼下她只能寄希望于，香囊被水冲到岸边。虽然可能性很小，更大的可能是，沉入水底……
先做力所能及的寻找，一天没被水冲上岸，她就沿途寻一天。一个月没冲上来，她就寻一个月，总有被冲上来的一天。
即便寻到的可能性依然不大。
但是放弃了，就真的绝无可能找回来了。
她弯腰仔细观察，香囊明显，很好发现，但是空青石也有可能单独掉落出来，所以岸边的每一颗石头，她都不能错过。
天色渐亮，视线也越清晰，白子轩一路沿着水流向上寻找，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弯弯曲曲的河流，有的地方中间水深积潭，边上又水浅露石。
水浅的地方，她就小心翼翼趟水里看看。
昨晚只喝了一点药汤，寻找了一早上，肚子饿的咕咕叫，弯腰久了突然站直，竟然有些眩晕。
白子轩望着潺潺流水，心下茫然，轻轻叹息一声，继续搜寻。
不远处的浅水石坑里，似乎有颗绿色的小石头。
白子轩心中欢喜，大步匆忙走过去。
水中石滑，走的急，一不留神，脚底一滑，胡乱挥舞了两下，这次，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幸运的稳住身体。
直接朝旁侧扑倒在地。
昨日握剑的手掌撞到一块锋利石头上，旧伤直接裂开，鲜血直流。
右侧太阳穴正好撞在圆石上，一时天旋地转，她想要抬头看看那块绿色的石头，是不是空青石，视线却模糊变暗，晕倒在河里。
岸边水浅，潺潺流水，一缕鲜红血迹，顺水流而下，汇入河中，消散不见。
河中深潭中缓缓浮出一点蓝绿光芒。
那奇特的小石头，沿着消散的血迹，逆流而上。
行至浅水，幻化成一袭绿衫的青年男子。
他在水中疾步，上前抱起晕倒在水中的人，轻轻放在岸边。
一只手抬起白子轩受伤的手掌，男子双指并拢，指尖一道绿光。
一道蓝影瞬间闪现在旁边，握住两指。
“她这点伤自会痊愈，你那点微薄的灵力还是留给自己吧。”
“我只是，不忍看她受伤。”
蓝衣男子轻笑，“等你没了灵力，变回个一无是处的笨石头，你就什么也不用看了。昨日要不是那人及时出手救她，你是不是打算耗光自己的灵力去护她心脉，本想让你在深潭之下静养几日，没想到你一闻到她的血气就醒了，你看看你现在，连维持人形都这么艰难。”
说话间，那绿衫已然渐渐变浅变淡。
“曾青……”
“别说话，有人来了，走。”
李穆廷看见岸边躺着的身影，飞速跑来。
扶起呼喊，“白子轩！”
白子轩被摇晃醒来，缓缓睁开眼，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被撞的一侧太阳穴还隐隐作痛。
“你怎么晕倒在这？”
“我……”白子轩望向前面的石头，“刚才水里走的急，不小心滑倒，撞石头上晕过去了……”
“水里晕倒？”李穆廷朝着白子轩手指的方向。
白子轩看他一脸疑惑不解的神情，问道，“不是你把我从水里救上来的么？”
李穆廷摇摇头，“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就躺在这岸边。”
白子轩眨眨眼，望着水流，“难道我是被水冲上来的？”
两人同时望向河边，那点潺潺流水，连颗大点的石头都冲不上来，怎么可能把人冲这么远……
李穆廷回过神，“无妨，人没事就行了。”
白子轩手掌撑地，准备站起来，手心按到一块石头。
低头一看，竟然正是空青石！
“空青！”
白子轩欣喜若狂，拿起石头，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泥沙。
“真的是空青，真的是！”
这份惊喜来的太突然，白子轩简直要喜极而泣，欢喜的张开双臂，抱了一下眼前的李穆廷，又立刻松开怀抱。
“太好了，太好了！它也被水冲回来了。”
白子轩低头激动的盯着手里的石头，这一切就像做梦。
“你昨夜……睡梦中喊的空青……就是这颗石头？”
白子轩笑着点点头，“嗯，就是他，他叫空青。”
李穆廷静静的凝视着眼前欣喜若狂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刚才她满眼含笑介绍的，仿佛不是一颗叫空青的石头，而是一个叫空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