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黑夜将至（三）
那个决定就是——调查真相。
尽管封卿明已经不在人世，可还是有很多疑点，为什么封家无故和魑魅魍魉结盟说要做整个普希特的霸主，又为什么封家战后尸体会是那样奇怪，还有他当年出现在那小小的艾斯诺的村庄是巧合？还是说一切都是布局好的？
越来越多的问题像是乱锅炖一般在许合的脑子里不停旋转搅乱他的思绪。
眼前很多的疑点都指向那最后结束的地方——噬魂岭。
不及上次给天空划上一道又一道口子的闪光，这一次的只身前往有些出乎意料的宁静，但这份宁静更像是为之后更大的暴风雨来掩人耳目。
战场里面的景色和先前没多大区别，依旧血腥久久在鼻尖不能散去，尸体也横七竖八的贴着地表。
许合直直的穿过满地的尸群残骸直直的向着噬魂岭的方向走去，离这噬魂岭越近越能感受到此处的血腥味明显比上次还要更加凝重些许。
突然一时间许合停下来步伐，呆呆的站在原地，手里的寒芜渐渐有了形状显现出来，银色的寒光包裹着剑身散发出的寒气在他四周形成了个小小的包围圈保护着自己。
“这阵被做过手脚。”许合看着地表上本应残留过寒芜的气息对这有所熟悉，但此刻寒芜就像是初涉此地，剑身包裹的寒光不停的在簌簌作响提醒着自己此处的危险。
“再危险也要尝试一下不是吗?”许合的指腹轻柔的安抚着自己的寒芜，像是在哄刚出世的小婴儿般温柔。
寒芜似乎有灵性一般了解自己主人所言的意思，努力的窥探这曾经征服过的血海阵，在一番探寻之后，寒芜指引着许合自然而然的在法阵的某个角落停止了步伐。
“这里?”像是回应许合的话一般，寒芜身边的寒光聚集的比以往都还要频繁和密集。
许合顺着寒芜轻轻按压下去，血海阵的上面似乎有叠加在上面的东西浮现了出来。
大大小小的圈圈包裹着大大小小不规则的形体组成一个个如同用泡泡机吹出的泡泡的光圈。周边本就是白天的氛围，但在这些大小不一的光圈汇集在一起时所发出的光芒就如同在一片黑暗中的点点蜡烛那般光亮。
“圈形围绕，分布几何，光骤扩响。这是……锢?玄月清风，师傅?”
许合看到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东西一瞬间就和七年前在艾斯诺那颗荼罗下的那拿着脆笛不停向自己述说鲱鱼罐头如何好吃的玄月清风结合在了一起。
可是自从五年前离开艾斯诺，被领回许家之后，师傅似乎再也在没出现过，那个当年在溪幽城叱咤风云的玄月清风也一时销声匿迹。
眼前这个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锢”真的会是他吗?
没一会，浮现在法阵上的“锢”就消失殆尽，许合利用灵力的搜寻锢上残余的气息，顺着这可怜到几乎没有的气息向着战场的某一处寻去。
让许合怎么也想象不到的是，气息的终点竟然是——熟悉的身着白色和服的少女正单手举着那印满枫叶的油纸伞坐在一盘未下完的棋子前。
“你来了?”
少女纤细白皙的手把玩着棋盒里的一粒棋子，反复摩挲，若有所思的看着棋盘。
“梧桐……?怎么是你?”
许合语气上透露出些许惊讶，面容却还是一副扑克脸的样子。
“我说过，我们很快又会再见的，许公子。”
梧桐头也没抬的回答道，手里的棋子有所徘徊最后落在了棋盘的某一处发出清脆的“啪嗒——”的响声。
“那锢是你下的?”
许合一点都不拐弯抹角露骨的说道。
“问你话呢，还不敢赶紧过来。”
梧桐落下棋子的手接过另一只手上的油纸伞转身朝着一处说道。
“唔……等唔次完最后一口唔。”
在不远尸骨成堆的地方，一具“尸体”爬起了身子，一边弯弯扭扭的做出蹩脚的肢体动作，一边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还最后一口?你徒弟重要还是你那些破罐头重要?”梧桐有些不满的朝着那具“尸体”开口道。
很显然，“尸体”用行动证明了后者更为重要，在不知梧桐多少次的催促下，“尸体”终于挪了挪身边的同伴们站起身来。当年那个身披竹丝长袍温文尔雅的玄月清风在起身的时候就明显不复存在了。
没走几步，当他来打算凭着不失过往的气质缓缓走到许合面前的时候，“哐当——”发出的巨响浇在了被一颗小石子绊倒的玄月清风身上。
于是他就这样躺在了许合的脚边，见着好像并没有人要扶起自己的打算，玄月清风抬起头来。
狭长而又透亮的眼眸泛着似红宝石一样的光芒，与这血腥之间有着说不尽的相衬。四目相对的那一瞬，许合感受到了与以往不一样的感觉。
“小徒儿，你居然不扶扶为师，只是几日不见真是太让人寒心了哇。”玄月清风一边假装着哭泣，一边假装擦拭着眼泪，表情却没有流露出一点伤心难过的神色。
“明明是两千七百六十五天，折合一下大概就是七年零七个月。师傅，这不止几天。”许合面对着这不正经的性格像是信来拈手一如既往地这般开口道。
这不正经的性格对付起来那么的顺手，感觉有些似曾相识，说起来红瞳?不可能吧，巧合、巧合。许合居然一瞬间把玄月清风和那封卿明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
许合虽是嘴上那般纠正玄月清风的“几日”，但说话的同时还是伸手拉起了他。
“小徒儿记得那么详细可是想为师了?我就知道小徒儿不会这般斤斤计较的，果然还是我的小徒儿最好了，看看你这个冷漠无情的女人，还天天和我这般计较。”
玄月清风接过许合的手有些不稳的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顺口说道。
他表面不正经和什么似的，内心无比的波涛汹涌。哎呀说漏嘴了，幸好小徒儿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爱较真没发觉，不愧是我的傻徒儿。
梧桐没有言语上的攻击，只是单单白了个眼给他以表自己对他行为的幼稚。
“我……到是师傅，您为何在此?”虽然实在是有太多问题想要问了，但许合第一反应还是开口问了这个。
“只是路过罢了。”玄月清风说罢对上了那透亮泛着浅绿色光泽的眸子，莞尔而笑，似乎别有所意。
“路过？那血海阵上的锢？”这两人在此出现绝非偶然，怎么可能是路过？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意的许合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砸向玄月清风。
“哎呀呀，被发现了呢，你说怎么办呢，梧桐姑娘？”玄月清风摊摊双手一脸无辜的看着梧桐。
“你这个老不死的，又把问题抛给我，明明是你徒儿问你的又不是我。还有，棋，该你了。”
“哎呀，别这样说呀，梧桐姑娘，明明是你把我的小罐头们扔到那里所以我才过去，顺便手才……”
“那也不想想你那破罐头有多大味，不是谁都能像你能这般吃的下去！”
“那是你不懂它的好，蔓延在鼻尖的血腥味正好作为佐料配上这小罐头别有一番风味。”
“全天下也就只有你这样的人会喜欢了。”
“什么叫做我这样的人？”
“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
被他们俩忽视在一旁的许合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有些不忍心去打扰？真是奇怪的氛围，说起来我不是来问他们为何在这，怎么变成讨论鲱鱼罐头好不好吃了？而且我认识的他们以前是这样的吗？
“那个……二位？”许合实在是没那个闲情在这离危险不远的噬魂岭前面看这两人拌嘴，但又碍于某些礼节上面的不好随意开口，只好趁着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开口道。
“怎么了，小徒儿？”
“怎么了，许公子？”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的来，重叠在一起让许合只能听清楚“怎么了”三个字。话说出口的同时，两人也目光紧紧盯着许合，似是要一较高下让许合做出选择。
这两人，幼不幼稚？
尽管心里这般思绪，但总不能直接这样表达出来吧，于是许合思考了一会开口道：“这里离噬魂岭很近，少不了危险。”
噗——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本想着许合会说些什么，结果这个答案让他们恢复了点理智。
玄月清风走到棋盘前在梧桐对面盘腿而坐，瞥了一眼棋面，很顺手的拿起用灵力幻化而成的竹笛挑起棋子落在棋盘上。
“小徒儿啊，既然这里很危险，那你来做些什么呢？”玄月清风拿起笛子在空中旋转了720度然后稳稳的接住，一脸饶有趣味的看着许合。
“找寻答案。”许合淡淡的开口道。
“哪怕事实很残酷也要坚持？就算牺牲一切也要追寻吗？”
“牺牲一切……”许合喃喃道。
本来我就是因为我的弱小才会让明枫……应该是封家家主受到那样的事，如今在他走后那么多谜团留下让我一人烦恼，明枫你还真是太坏了啊。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