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永嘉人^①。初隐少室下^②，闭门修肄^③，志甚勤苦，不及声利^④。后应举，官到刑部员外郎^⑤。明《易》象^⑥，善草隶^⑦，兼画山水，诗格高古。与李颀友善^⑧，事王维为兄^⑨，皆为诗酒丹青之契^⑩。维赠诗云：“屏风误点惑孙郎^⑪，团扇草书惊内史^⑫。”李颀赠曰：“小王破体闲支策^⑬，落月梨花照空壁。诗堪记室妒风流^⑭，画与将军作勍敌^⑮。”天宝中谢官^⑯，归故山偃仰^⑰，不复来人间矣。有诗传世。

【注释】

①永嘉：郡名，治所在今浙江温州。

②少室：即少室山。

③修肄（yì）：研习。

④声利：名声和功利，犹“名利”。

⑤刑部员外郎：官名，尚书省刑部刑部司员外郎省称，为刑部郎中的副职，掌刑法及按覆刑狱等事。

⑥《易》象：指《周易》八卦的卦象。

⑦草隶：一种书体，即隶书的草写体。

⑧李颀：唐代诗人，善古诗，尤擅长七古。传见本卷前文。

⑨王维：字摩诘，唐代山水田园诗的代表人物，诗风恬淡宁静，清新明丽。传见本卷前文。

⑩契：指交契，友谊深厚。

⑪屏风误点惑孙郎：用曹不兴之典，赞张画艺高超。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卷四：“曹不兴，吴兴人也。孙权使画屏风，误落笔点素，因就成蝇状，权疑其真，以手弹之。”孙郎，即孙权，字仲谋，三国中吴国的建立者。

⑫团扇草书惊内史：用王羲之事，赞张书艺高超。据《晋书·王羲之传》，王羲之曾为卖扇老妇写扇，被重金买走。内史，指王羲之，曾任会稽内史，故称。

⑬小王：指王献之，字子敬，王羲之第七子，与其父并称“二王”，张怀瓘《书断》云：“（献之）幼学于父，次习于张（芝），后改变制度，别创其法，率尔私心，冥合天矩……至于行草兴合，若孤峰四绝，迥出天外，其峭峻不可量也。”后文破体即指王献之改变王羲之的法度，创立行草。支策：谓击乐器打拍子，形容用心劳神。语出《庄子·齐物论》：“昭文之鼓琴也，师旷之枝策也，惠子之据梧也，三子之知，几乎，皆其盛者也，故载之末年。”

⑭记室：指锺嵘，字仲伟，著有《诗品》三卷，曾做过衡阳王萧元简、晋安王萧纲记室，故称。

⑮将军：指李思训，字建，唐宗室，开元间进右武卫大将军，世称“大李将军”，为后世画青绿山水者开创者，明董其昌称他为山水画“北宗”之祖。其子李昭道亦擅山水，创画海图，称“小李将军”。勍（qíng）敌：有力的对手。

“小王破体闲支策”一诗，意谓张的行草就像王献之那样别出心裁而不必劳心苦神，写出来的书法就像西沉之月投射在空墙壁上的梨花花影。张写的诗能让锺嵘妒忌他的风采神韵，他的绘画作品好到可以成为李思训的劲敌。

⑯谢官：辞官。

⑰偃仰：仰卧休息。语出《诗经·小雅·北山》：“或栖迟偃仰，或王事鞅掌。”

【译文】

张，永嘉人。刚开始隐居在少室山下，关门研习，用心特别勤奋刻苦，不去想功利名声。后来参加科举，官做到刑部员外郎。明白《周易》八卦的卦象，善写草隶，也会画山水画，诗歌格调高雅简古。与李颀是好朋友，奉王维为兄长，都是一起写诗喝酒绘画的朋友。王维写诗赠送给他说：“屏风误点惑孙郎，团扇草书惊内史。”李颀赠诗给他说：“小王破体闲支策，落月梨花照空壁。诗堪记室妒风流，画与将军作勍敌。”天宝年间辞官，回到故山仰卧闲居，不再来尘世间了。有诗歌作品流传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