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离别与开始（完，明天开始）
冬意渐浓，光秃的树枝在寒风中呜呜作响。湖面还没有结冰，寒风中勉强荡起水波。
伊丽斯穿行在树林中，雷蒙德跟在身后。
刚见面时的伊丽斯如同一把锋芒毕露的匕首，寒光闪闪，却又寂寞孤独。平日里避开人群，冷漠中又有几分讥讽，战斗时快捷如电，精准致命。
奥莉薇拉则像是长在荆棘丛中的玫瑰，美艳诱惑，却带有致命毒素。待人热情优雅，但是谎言和阴谋如呼吸一样自然，施法时诡变多端，手段百出。
现在的伊丽斯呢？
雷蒙德总觉得摸不透。
“你要走？去哪？”
雷蒙德隐隐约约知道伊丽斯要去哪里，可他还是问了。
伊丽斯停下脚步，转身嫣然一笑：“你知道的，不是吗？”
没错，现在的伊丽斯没有了过去的棱角，但是却知道如何保持距离，没有了过去的诡计百出，但是却对一切心知肚明。
雷蒙德长叹一口气：“是要去找黑暗精灵吗？”
伊丽斯点点头，缓步走到湖边。
“契约签订之后，我不再受黑暗力量的困扰，因此能更加客观的审视它。当我觉醒的那一刹那，黑暗中八双眼睛在看着我。”
“哪八双？从哪里看你？”
伊丽斯皱眉回忆那一刻的光景：“东方的草原上有三只，极北之地有一只，西海岸有一只，南大陆有一只。”
她看向雷蒙德，明眸中不乏忧虑：“剩下两只离这里很近，应该就在这阿基坦斯之内。”
雷蒙德眼皮一跳：“所以它们是什么？是混沌有关的势力？”
伊丽斯摇头：“很难说，可能是混沌神的神选，或是本尊在人世间的投影。但是，雷蒙德，无论如何这都意味着一件事：下一次混沌入侵很近了。这次入侵不再是来自东方的未知力量，而是会诞生在文明世界的内部。”
雷蒙德回忆起凯恩的话：“我们的世界，将成为酝酿混沌的温床。”
伊丽斯点头：“没错，所以我要走。我是他们的一员，无论我自己如何想，我生来就被那力量选中。”
雷蒙德沉默不语，他知道伊丽斯后面还有话。
伊丽斯轻抚雷蒙德脸颊：“雷蒙德，是你教会了我不再逃避。如果生于混沌就是我的宿命，那我只能面对它，巨浪滔天，无论生灵是否愿意，它总会落下。”
“那也不一定非要离开，留在这里，一样可以找到直面命运的方法。”
伊丽斯的笑容有些凄凉：“不，我的命运在那边，如果我躲在你的庇护之下，只不过是坐以待毙而已。
谁能知道这些潜伏在文明社会的眼睛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们不会跳出来说：我是混沌，我要杀了你。他们会用人类的方式击垮你，利用你的领地，利用你的家族，利用你的善良。”
眼眸中的紫色愈发深沉：“我既不会再逃避，也不会再屈服，在黑暗吞噬我之前，我会先扼住他的喉咙。”
一时无言，两人看着冬日沉静的湖水，伊丽斯悄悄挽住雷蒙德刻有咒文的手，手臂上的咒文此时热的发烫。
“倒也不用担心。”伊丽斯强行展开笑容，拉起雷蒙德刻有咒文的手：“有了这个，我们不会再错过对方了，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
雷蒙德和伊丽斯的契约，简单来说就是雷蒙德帮伊丽斯分担一部分觉醒后的黑暗能量，然后储存在由索林打造的储魔容器——“黑暗胚胎”之中。
那个由水晶包裹恶魔之卵的奇怪形状，雷蒙德本想命名为恶魔之蛋，可惜被索林和伊丽斯双重否决。
理论上当伊丽斯需要这些力量的时候也可以取出来，但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这样的必要。用凯恩的话说，伊丽斯就像是现实和“精神世界”的一个接口，其力量来源是难测深浅的精神界。
因此目前“黑暗胚胎”还只是个缓解压力的东西，之后的用处还需要雷蒙德开发。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两人转回营地哨所。
“三天后吧，杰西卡的肉体马上就重塑完毕，我想赶在大雪封山之前走。”
“可以等一星期吗？史革说他们马上也要动身回草原。”
伊丽斯回到混沌势力侧毕竟危险重重，靠着雷蒙德帮助过兽人的人情，拜托他们护送伊丽斯还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杰西卡和兽人拔都之间的恩怨，现在杰西卡的肉体已经被伊丽斯重塑为10岁小女孩的状态。
黑暗精灵算是半魔法生物，想要解开杰西卡体内所有的咒文，契约，使其重生为伊丽斯的仆人，基本上就意味着重塑杰西卡的肉体。
兽人勇士们再咬牙切齿，估计对已经沦为阶下囚的loli杰西卡没有办法。
七日后。
东陲领已经飘散着雪花，但是这依然不能阻挡伊丽斯和兽人们东去的意志。
“叽里咕噜，阿巴阿巴。”强壮的霜狼氏族首领拔都排着胸口对雷蒙德慷慨激昂地说着兽人语。他身后几个兽人武士前几天都是开肠破肚的重伤，半个月不到居然就可以长途旅行，真的不可思议。
可惜在雷蒙德听来全身阿巴阿巴。
还好有史革翻译：“大哥以霜狼氏族的名义起誓，萨里安家族和霜狼氏族将永远是朋友，任何兽人若侵入东陲领，都将是霜狼氏族的死敌。今后若有任何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递给雷蒙德一只骨质号角，这号角通体黄黑，手感光滑。
史革说：“这是先祖猎杀魔兽的猎物，吹响此号，族长手里的另一个号角就会响起回音，那是我们便知道你们需要帮忙了。”
雷蒙德连忙道谢——他是很想对拔都说留下来给我当打手吧，之类的话。虽然根据兽人重视契约的话对方很有可能真的同意当上十年打手，不过那样一来这份关系就毁于一旦。
现在目光放长远的话，草原上的黑暗势力迟早有一天会入侵东境，现在投资培养起一只有实力的盟友，比增加几个兽人打手要紧的多。
轮到伊丽斯告别时，雷蒙德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一星期里俩人该说的话都说了，该干的事都干了，真到了离别时分，倒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
即使没什么好说的，伤感该来时还是会来，为了自己作为领主的光辉形象，雷蒙德也只好开口：
“总之，保重。”
简短而尴尬的告别词把伊丽斯逗笑了。她抿了抿嘴：“你也保重。”然后狡黠一笑：“等我统一各氏族之后回来接你。”
雷蒙德苦笑道：“那可有的等了。”
“不许质疑姐姐大人！”伊丽斯腿边的10岁杰西卡用尖声尖气的孩童音发出警告。
雷蒙德很确定杰西卡的智力没有蜕化成10岁小孩，但是她似乎迅速适应了这一身份，现在完全是“做姐姐大人的狗真香”的状态。
雷蒙德站在城墙上目送一行人消失在视野中，目光缓缓扫过东陲领。
大雪也不能阻止哨所士兵的巡逻和兽颅峰矿场的矿工。确保领地安全之后，入冬又接收了大量的流民，东部的人口密集度提高一倍。
领地士兵数量翻了一倍，觉醒后晋升为领主亲兵的将近三十人。整个领地的武装力量提高三倍不止。
领地有了两名法师，七名法师学徒，一位矮人大工匠和两名工匠学徒，还有一所光明神巴尔德神殿以及一名祭司。
现在东陲领的实力已经远远不只男爵领的程度，只等机遇来临，就能遇风化龙。
而这个摇摇欲坠的文明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机遇和危险。
（第一卷完，多谢好兄弟们观看，你们的留言和批评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