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克劳斯离开大森林

英明的泽琳女王最先端起金杯，用樱桃红唇轻碰一下，接着，围坐成一圈的仙女挨个儿碰了碰金杯，以庆祝旅行者归来。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树圣坦率地盯着克劳斯，问：

“怎么样？”

男孩明白他的用意，便从妮赛尔身边慢慢站起来。他用双眼扫视仙女们那熟悉的脸庞，在他的记忆中，每一位仙女都是自己亲密的伙伴；然而，止不住的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于是他只能目光坚定地注视着树圣。

“一直以来，我都很无知，”他坦白地说，“是仁慈的树圣阿克教导我发现自己到底是谁。惬意地生活在树荫下的你们，永远年轻貌美、天真无邪，所以并不适合做人类之子的伙伴。我已经见过人类，知道他们在地球上生存的时间注定稍纵即逝，他们注定要辛勤劳作才能获得自己需要的东西，他们注定要步入老年，最终像秋天的落叶般凋零飘散。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他们离开世间的时候，都应该通过某种方式，让世界比他们出生之时更美好。我是人类的一员，人类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当我还是个惨遭遗弃的可怜婴儿时，你们就对我倍加呵护，而在我的童年中，你们又和我结下了忠诚的友谊，凭这两点，我的心里就永远充满感激。我的养母，”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亲了亲妮赛尔白皙的额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热爱、珍视生命。但我必须离开你，投身于人类注定要经历的无止境的奋斗中，以自己的方式生活。”

“那你要做什么呢？”女王严肃地问道。

“我要为关怀人类的孩子奉上一己之力，努力让他们生活幸福，”他回答道。“既然你们无微不至地照料我，让我获得了幸福和力量，那么我理应用余生为其他婴儿带去快乐。这样，多年以后，亲爱的妮赛尔仙女留给我的回忆将深植于成千上万人类的心中，只要世界存在，她的善行就会通过歌谣、故事广为流传。我说的对吗，树圣？”

“你说的很对，”阿克回答着，站起来继续说道，“不过你必须记住一件事。由于你被收养为森林之子，是仙女的玩伴，所以你与众不同，永远和一般人类有所差别。也就是说，即使你进入人类的世界，你还会受到森林的保护，你现在享有的力量也不会消失，这会助你一臂之力。如果有任何需要，你可以呼唤仙女、花仙、克努克和小精灵，他们很乐意为你效劳。我是以树圣之名说这番话的，我的话便是律法！”

克劳斯感激地望着阿克。

“这样，我便拥有强大的力量，”他回答道。“有了这些好朋友的保护，我也许会让成千上万个孩子变得幸福。我会尽力完成自己的职责，我知道森林里的朋友们会支持我、帮助我。”

“我们会的！”精灵女王诚挚地说道。

“我们会的！”高兴的花仙笑着喊道。

“我们会的！”丑丑的克努克嚷道，一脸苦相。

“我们也会的！”可爱的仙女们自豪地宣布，但妮赛尔却一言不发。她只是将克劳斯揽入怀中，温柔地亲吻他。

“世界这么大，”男孩再次转身对忠诚的朋友们继续说道，“人类无处不在。我会选择在离朋友们近的地方开始工作，这样，即使我遭遇不幸，还能回到森林里征求意见，寻求帮助。”

说完这句话，他又依依不舍地看了大家一眼，然后转身离去。没有必要说再见，因为对他来说，自由而惬意的森林生活结束了。他勇敢地向前走去，去迎接自己的命运——人类必须面对的命运——不得不忧虑和劳作。

阿克了解克劳斯的决心，他非常仁慈，指引着克劳斯的脚步。

克劳斯横穿波兹大森林，来到最东边时，发现了哈哈山的欢笑谷。山谷两侧青山起伏，一条小溪从中蜿蜒流淌，绕着山谷流向远方。克劳斯身后是幽暗的森林，而山谷的尽头是广袤的平原。这个年轻人的双眼一直充满着严肃和忧思，可如今，当他安静地站在那儿、望向欢笑谷时，那双眼睛变得明亮起来。刹那间，他的双眼如同寂静夜空中的星星般闪耀，渐渐露出喜色，越睁越大。

风铃花和雏菊在克劳斯脚边亲切地微笑；微风欢快地拂过他身旁，吹起他额头上的发丝；小溪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在鹅卵石间跳来跳去，沿着蜿蜒翠绿的河岸向前奔涌；蜜蜂唱着悦耳的歌，从蒲公英上飞到水仙花上；甲虫在长长的草丛中高兴地鸣叫，和煦的阳光照耀着这一切美好的景象。

“就是这儿了！”克劳斯张开双臂，好像要将山谷拥入怀中，“我要在这儿建造我的家！”

那是许多年以前的事儿了。从那之后，他就把家安在那里，直到现在他还住在那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