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路向北
沉闷的马蹄声伴随着被扬起的尘土，在夕阳的余晖下零碎成了灿烂的星辰。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寸草不生，入眼的皆是饱经风霜顽石朽木，在此刻与纷飞的星辰交相辉映。
这本应是极美的场景，但仅限于远观，身处其中的话，只会发出无休止的咳嗽声。
“咳咳咳！”
赵明月坐在马车里闷闷不乐，说好的豪华车厢，驾车老手，舒适享受，可这才刚走了不到一半的路，自己就感受到了无尽的折磨。
不止是呛鼻的尘灰，还有颠簸的路途，更过分的是，驾驶老手已经摔下去过两次了。
这让赵明月深深的怀疑自己被骗了，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驾车的老手会从马车上掉下去。
“乔大爷，如果您再从马车上掉下去，那就按我之前说的，把马卖给我，我自己骑马走算了。”
赵明月的言辞极为诚恳，诚恳到有些哀求的意味。
没有办法，她实在害怕驾车的乔大爷把自己给送走，到时候自己死了不要紧，黄泉路上再多了这么一个车夫，那可真是奈何桥都过不去了。
“赵姑娘这是什么话？前两次只是我大意了，剩下的路段你就瞧好了吧！我呀，我……去！”
大话还没说完，乔大爷就像小孩子脚下的皮球一般，翻滚着掉下了马车。
赵明月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波澜不惊，对于眼下的这一幕早有预料，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被夕阳染红的天空映照着尘土飞扬的大地，乔大爷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尽是宠辱不惊。
“咳咳，这次不算，刚刚是马车颠簸的厉害，我没注意！”
这一点赵明月倒是可以作证，乔大爷掉下去八成是和刚刚的颠簸有关，但这并不足以打消她买马独行的念头。
毕竟还有任务在身，她可没功夫欣赏乔大爷蹩脚的表演。
“乔大爷，直说吧，一匹马多少银子？”
赵明月说的斩钉截铁，语气里多少带着些不耐烦。
乔大爷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如树皮般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朴实的笑容，满嘴的黄牙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一匹马，一百两。”
赵明月看了看马车前那两匹影响不良的老马，这样的马别说一百两了，就算是十两，恐怕都没有人去买。
“乔大爷，你这就不地道了，一百两银子？我建议您改行抢劫。”
“谁说是一百两银子了？”乔大爷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随即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说的是黄金。”
赵明月沉默了，身为一个杀手，哪怕是一个菜鸟，她也知道自己遇到什么情况了。
多么明目张胆的黑吃黑啊！
虽然经历了一些事情，已经把江湖想的很险恶了，但没想到今天又被眼前这个看起来极为朴素的老大爷给上了一课。
“这感觉可真不好啊！”
赵明月看着如火的夕阳，如是感叹道。
乔大爷没有搭茬，反手从车辙上抽出了一把钢刀，接着吹了一声口哨，约莫十来个衣衫褴褛的人拎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从路两边的石头后冲了出来。
他们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拿着锄头、镰刀，更过分的是还有人拿着半个折断了的扁担。
与其说他们是拦路的猛虎，赵明月更愿意称他们为末路的羔羊。
“乔大爷，你们这样是劫不到钱财的。”
还有可能丢了性命！
当然，后面的那句没有说，赵明月在很多时候还是很顾及旁人的感受的。
“废话少说！赶紧把身上的银子都交出来！我们只劫财！”
显然，乔大爷并没有把赵明月的话听进去，似乎对自己这支配置好酸的队伍充满了信心。
赵明月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早听说凉州地界穷山恶水，百姓水生火热，但没想到会逼得村民轮为了匪徒。
这是人间的悲剧，同时也是盛世下的悲哀。
片刻过后，尘土飞扬的路上多了十几具叫不上名字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单调的大地，为这幅落日余晖的美景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乔大爷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他眼中待宰的羔羊，实际上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临死的前一刻他或许也会忏悔，为什么这一次的目标，没有好好的斟酌一下。
是的，这就是现实，被生存压力逼疯的村民永远不会后悔杀过多少人，他们所后悔的，只是选错了目标。
骑上瘦弱的老马，赵明月继续向北骑行，这次她要去的地方是最北边的凉州。
原本她是要回青州的，毕竟那里才算是能称得上家的地方。
但奈何任务来的突然，赵明月只能临时改道，踏上了去往凉州的路途。
也正是因为这次改道，赵明月才会碰上这档子抢劫的事。
再度回想起密信里的内容，赵明月还是被里面巨大的信息量所震撼，没想到自己才刚执行任务不久，就碰到了这样的大动作，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紧张。
“兹有商王宝库于凉州现世，责令，凉州、青州两地所有杀手赶往，听从妖姬调遣。”
密信是由茶馆特殊培养的信使送来的，而所谓信使，实际上就是信鸽。
给赵明月送来密信的信使是隶属于青州茶馆的，算一下时间，当她接到这封密信的时候，青州茶馆的杀手们应该已经全都出发了。
而如自己这种在外地执行任务的杀手，则会收到这样的密信，密信就相当于圣旨，是所有茶馆杀手都不能违背的指令。
可茶馆已经多年都不曾发布这样大规模的密信了，显然这次的商王宝库非比寻常。
商王宝库是什么，赵明月不知道，但既然连传说中的妖姬都被派过来了，那肯定是极为重要的。
妖姬，是茶馆中最厉害的杀手之一，这并不是她的真名，而是由茶馆馆主亲自赐予的代号。
据说茶馆中共有十名绝世杀手，他们被茶馆馆主赐予了不同的代号，是茶馆实力的象征。
而妖姬就是这十个人中的一个，位列第九席。
如妖姬这样茶馆中的大人物，赵明月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其实也很想见识下，在茶馆中拥有代号的杀手，到底有多厉害。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自己能不能在妖姬的眼皮子底下，从商王宝库中捞点好处。
毕竟是茶馆都如此重视的宝藏，要是能捞到一点儿，恐怕自己就可以直接归隐了吧？
马蹄声滴滴答答，一如赵明月的思绪般溢散不停。
夕阳下的剪影一路向北，向着未知的旅途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