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事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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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朋友

第七章 朋友

“呐、人类,你在羡慕这个女孩儿。”孩子稚嫩的声音回响在树丛中,一旁的女人颤抖了一下身体。

“你不要瞎说。”女人慌乱的摇着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我去找梅子?”

“我啊,是你们的神。”女孩呆滞着表情,像个洋娃娃,脑袋一歪,柔软的黑发拉成一缕纱帘,“那你为什么要抓这个女孩过来呢?”

“……梅子是我的朋友。”

“她是一个俗里俗气的小村姑,你是个新潮的女孩儿。”

“倒是这样。”

“她有美满的家庭、珍视她的哥哥、幸福安宁的生活,然而,你又有什么?”

“……”

“你在嫉妒她。”

“不、她是我的朋友。”

“是啊,曾经。”女孩扯动嘴角。

“我知道了,我见过你。那时候,我在杨志华身边见到过你。杨志华是你杀的吧,借用余大海的手;我,也是你借着杨志华的手杀的;现在,你要用我的手,去杀我的朋友。”

孩子挑了挑眉:“我是该夸你聪明,还是该说你傻呢?”

“我这就去告诉李响。”

“可人是你抓来的,他会原谅你么?”

“会的。我只是想救她,我怕你伤害她。”

“吼~”女孩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明明是个孩子,面对一个大人,却像是一只猛兽在看自己的猎物。“你是个死人,他会听你的么?”

“……会……的……”

“别忘了你的第二次生命是谁给你的。”

“反正最后都是死吧。他们也死了不是么?”

“他们是跟我打了一个赌 ,输了,自愿把命给我的。”

“哼。”女人跑出树林,却是正面撞见了跑来找妹妹的男人。

女人愣了一下,随后尴尬的笑了起来。

“响子……”

“……”对面的男人愣住了。

“响子,你听我解释。”

“佟……佟彤彤……你……你你你……你不是……嘶嘶死了么……是你么……你……梅子呢?”

“响子,你听我解释……”

“你带走了梅子……”男人嘟囔着。

“梅子没事的。”女人为自己辩解。

“是不是!?梅子是不是你带走的!?”男人提高嗓音,重复了一遍。

“梅子没事的!”

“你就说是不是!!梅子、是不是你带走的!?”男人咆哮着。

“……是。”

男人双眼发红,脸上青筋毕暴,野兽一般嘶吼着。是愤怒。驱使着他抡起棍子的不是惊吓,不是恐惧,是愤怒。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手中沉重的铁棍敲在了女人的太阳穴上,然后见鬼了似的跑走了。

不是见鬼了似的,是真的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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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廷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忘不了那孩子给他说的故事。那孩子说她见过九命猫——这个村子的守护神。

那孩子说她有阴阳眼,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夏廷宇把陆刑天的话给她说了。她摇摇头,说跟她同岁的孩子们都看不到,只有自己能看到。他们都说自己是怪物,不跟自己一起玩。

她跟那个普遍流传的故事里的少年一样,在一个雨天里碰见了一只猫,不过这只猫是黑色的,四条腿在水雾中泛着雪青色,很绚丽。从此,那孩子就跟那个少年一样,与那只黑猫度过了几个月的时光,转眼到了春天,一个姹紫嫣红,一个生机勃勃的季节。

一切都是新的,除了又被寂寞覆盖了脸颊的女孩。

那只猫说话了,让她许一个愿。

这时,女孩才知道,这只黑猫,是只八尾猫,接近人类,为长出第九条尾巴,而完成人类的一个愿望,然后以一条尾巴为代价,实现人的那个愿望。

女孩听长辈说起过九命猫的故事,自然就知道它想要得到第九条尾巴,然后成仙,离开这个世界。但女孩舍不得它走。

最终,女孩还是许下了那个愿望,那个“希望你长出第九条尾巴”的愿望,看着猫咪消失在了花丛。

其实女孩还暗自许下了第二个愿望,看样子,猫咪是没有注意到。

夏廷宇问起来那第二个愿望是什么时,那孩子神秘一笑,说那个愿望并没有实现,要夏廷宇自己猜。

按照惯例,那个女孩应该过上幸福的生活,事事顺利。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孤独寂寞的样子?

突然,夏廷宇想到了一件事。这件事使他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恶事。他需要向旁边睡沉的人验证这件事情。

“喂喂喂,陆刑天,你醒醒。”

“又干嘛?”

“我问你一件事。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听说过九命猫的故事?”

“听说过啊。”

“如果跟九命猫许过愿的人,跟其他人透露了他见过九命猫这件事,那个人会怎么样?”

“会死。”

“……”

恐惧和罪恶感笼罩了夏廷宇,使他浑身僵僵的,动弹不得。

“怎么?你见过?”

“不是我……”

陆刑天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眉头皱了又皱。“是那个姑娘吗?”

“嗯、那小丫头。她……她会不会死?”

“如果她是编的,自然死不了。”

“我看她不像编的。”

“节哀。”

“哎,你来这里到底是来干嘛的?你说你整天窝在我家里,还整理什么素材?你丫的整天都冷的像个机器人一样,你是不是……有精神疾病啊?”

“我们现在的处境不就是个很好的素材么?”

夏廷宇斜楞着对方:“我怎么觉得你更像一切的祸首?”

“那你还留着祸首在自己家?”

“我是说笑。”

“我走不了。我在找一样东西。”

“素材啊……”

“不、是一个人。”

“谁?”

“不知道。我觉得,他就在这个村子里。”陆刑天顿了顿,“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没了那人你活不了了?”

“差不多。”

“……生命的另一半啊……你一个城市的时髦小哥,来我们穷乡僻壤,就为了找个媳妇儿啊……”

“不是媳妇。”

“我就开个玩笑,你认真个什么劲儿?”

“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重要。你总是能把事情想的很简单,我其实很羡慕你的。”

“那个……明天跟我去一趟农家乐,今晚上响子给我打了个电话,里面啥也没说,我怕他出事。去外头有人问起来……你就说你是我表弟算了,我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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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夏廷宇站在院门紧闭的农家乐门口时,他意识到又出事了。围着农家乐绕到李家一看,李爸爸正在墙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李家不大的房子被一群又一群乡里人堵了个水泄不通。

“李叔叔……”

“大黄啊……你说梅子丫头咋就这么惨?”

“梅子?”夏廷宇愣了一下。夜里打电话的是李响,电话那头没什么动静,夏廷宇还以为出事的是他。“响子没事吧?”

“那孩子……也够呛了。”李爸爸咬着下唇,眉头紧皱,“他现在在自己房间里,怎么叫也不肯出来,可能是受了刺激。”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李爸爸看了一眼陆刑天,好在他不是个迷信的人,只是顾忌在外人面前说自家事情会被笑话。

“没事的李叔叔,陆……”

“不碍事不碍事。”李爸爸抹了把泪,“那农家乐其实一直是他们兄妹俩经营的,平时也没什么客人,也就是逢年过节村里人在这里聚,晚上也是他们俩在那边看着。这不昨晚上,都半夜了,我们早都睡下了,那响子突然冲进我的卧室,说梅子不见了,要我出去找。我见那孩子的脸色,就知道真是出事了。”

“是啊,从小响子就像我们的大哥一样,什么事都是他做主的,很稳重,很有主见很有条理的一个人。”夏廷宇道。

“嗯,是个好苗子。”李爸爸听着别人夸自己儿子,跟着欣慰了一下,但接着又被阴郁笼罩了,“昨天,我跟着响子出去。路上,响子磕磕巴巴的跟我说了一些事。你猜他跟我说了些啥?”

“啥?”

“他说,他看见了死去的彤丫头了。”

夏廷宇的表现令李爸爸很满意,因为昨天夜里,自己也是这种表情,那种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的表情。

“李叔,这敢情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没闹着玩,那小子就这么说的。起先我以为是这俩小兔崽子听村里人迷信给我下的套。要真是这样,这俩小兔崽子的屁股就该开花了。我也知道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自我安慰。可是这种心思多一秒,我就能好受一秒。可是……这就偏偏让我找到了梅子丫头的尸体,那叫一个惨啊。”李爸爸抱着脑袋,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梅子丫头就躺在一盏路灯下,孤零零的。那小身板,已经硬了、凉了。我的天哪……她身上有很多血,看样子是刀子捅出来的;还有很多零零碎碎的抓痕,还有咬痕,那些看上去就是人弄上去的。看那些咬痕就能看出来的,那……椭圆形的、整整齐齐的牙印……她身边是一道粗粗长长的血迹,一直延伸到草丛深处……”

夏廷宇给李爸爸顺着气,安静的没有发表什么言论。

“怎么会这么惨……究竟是谁……”

“您儿子有说过他是在哪里见的那女鬼的吗?”陆刑天道。

“……在……在路边。他说,那彤丫头……不、那女鬼是从树丛里跑出来的……”

夏廷宇瞪着陆刑天。这家伙总是能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总是能找到最关键的地方。就好像他就是导演,他知道一切内幕,然后在自导自演一场自己编排的戏。

对李爸爸表示了自己的一份心意,夏廷宇从李家走了出来。这场闹剧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不会、真的是诅咒吧……从余大海开始……好像真的就开始……你觉得,是余大海,还是猫妖……?”

“一切虽然是从他开始的,但是他为什么要对整个村子的人下手?按理说,他应该没有见过那农家乐的兄妹俩啊。就算是那晚借宿,也就是一面之缘。”

“你为什么能预见那么多事情?为什么总是能戳中整件事情最核心的地方?多亏了你,我才知道杨志华的死是因为余大海,这梅子的死又跟彤丫头有关,这中间的,不就是彤丫头和那杨志华了吗?是不是从余大海开始,一个接着一个,每个人都与前一次事情的死者有关?你……”

“你也开始怀疑我了吗?”

“不……我只是觉得……我……能借你的背用一下么?”

夏廷宇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如此没出息的表现。只是朋友去世了,他却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脑子里乱乱的。他想哭,不如说他的泪止不住的想要决堤。他低着头,抑制着颤抖的身体,努力不让身边的人觉出自己的异样。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夏廷宇的额头碰到了对方厚实的肩膀,像是墙壁,然后是一阵温热。有力的双臂将他的身体环住,宽大的手掌轻轻按住他的后脑,把他埋进了那个人的胸膛。

“你这样……被别人说坏话,我可不管……你的衣服……我也不负责洗啊……”

“我了解的,这种痛苦。为了找那个人,我都必须在这种环境下生活。我必须要找这种像是受诅咒的地方,然后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倒下。虽然那些人与我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他们亲人的脸,我已经目睹过无数次了。”陆刑天的话还是那样平起平落,看似是没有感情,实际上大概是已经麻木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很在意么?”

“你不愿意说也没事的。”

“那就留到事情最后,如果你还活着,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