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衣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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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失手的原因

半个时辰之后,五柳巷的官衙外便挤满了人。人们议论纷纷,更有一些诡异的目光,在谢观星裸的身躯上扫来扫去。

谢观星不习惯这样的目光,尤其不喜欢有男人用那样猥琐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觉得自己脆弱的心灵再次受到了侮辱,于是他想要跳着骂着的去告诉所有人,他谢观星,是前来告状的苦主,亦可能是这五柳巷未来的捕快。

但是他即跳不起,也骂不出声,因为有两双手从身后按住了他,而他的嘴里,也被塞进了一个带有机括的木制小球。

人群忽然让开了一条通道,谢观星终于在那通道里看到了自己期待中的“救星”。

大头总捕王哈儿,此刻正率领着众多捕快,跟在一名衣着朴素的中年汉子身后,前簇后拥的走了过来。

眼见着这伙人穿过通道,越来越近。谢观星忽然觉得,自己所有的委屈都有了可以宣泄的对象。于是,他吱吱唔唔的想要站起身迎上前去,可尚未直起腰,腿弯处却不知被谁狠狠的踹了一脚,只得又无奈的跪了下去。

“这是何人?”

那衣着朴素的中年人,停在了谢观星的面前。

“回官爷的话,小的们是这条巷子的理户和社保,方才得了消息,说这里生了命案。小的们不敢耽搁,早早便已赶来,不想刚巧撞见此人。小的们看他浑身血渍,当是行凶之人,故而舍命将其拿下。”

那中年人上下打量了谢观星两眼,冷冷问道:“何人最先报的凶案?”

那理户和社保当即被问住,彼此对望一眼,却不敢再吭气,只是那按在谢观星肩头的手掌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

“拿下这二人。”那中年汉子言罢,迈步便要向衙门内走去。

当下便有王哈儿应承一声,招呼身边的捕快上前将那理户和社保扣住,只是谢观星的肩头,不过是又换了两双手而已。

“我二人何罪?”那理户显是不服,挣扎着开口问道。

“我等尽忠职守,协助衙门缉凶,官家不赏也就罢了,因何还要缉拿我等?”

那中年汉子闻言停住脚步,却并不回头,厉声问道:“这‘口吞’可是你等这样的刁民能用的?”

谢观星生在市井,虽然从未见过自己父母模样,也没有进过学堂聆听过先生教诲,但在一众街坊的耳闻目染之下,对这朝廷律令倒是知道一二,这“口吞”乃是衙门缉捕嫌犯时,为防止其呼喊求助,封口之用。寻常百姓若擅自使用,自是会招至祸患。

只是如今这涉川境内,谁还将这“刑捕之具,不流于民。”的朝廷律令真当回事,今日这中年人以此入罪,便是谢观星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可是这二人既是确有触犯律令,被缉拿无可厚非,但他谢观星又有何罪?

想到此处,谢观星忽然打了个寒战,若说入罪,倒还真是有个理由,这裸身见官,岂非大罪?

谢观星有些想哭,他再次做了一个决定,如果这次自己没有摊上官司,无论如何,也要将涉川律令好好研读一番。

正当谢观星在那里胡思乱想之即,那本已走进衙门的的中年人却再次说道:“王哈儿,把那孩子带进来,除去口吞。你如何做的总捕?便看不出那血渍凝了能有两个时辰!”

被人推搡着进到后院,谢观星有意无意的想往大头总捕王哈儿身边凑上一凑,他知道,前来此处,总需要个理由,而当日王哈儿的承诺,便是那个理由。可那王哈儿除了进门之时,在他的屁股上扫了一眼,其后就如从未见过谢观星一般,连多看一眼都觉得麻烦。

王哈儿那略带笑意的目光,从始至终几乎都盯在了那中年汉子的身上。

查验完地上的血迹,有捕快抬来桌椅,摆在了院内。大头总捕王哈儿抢步上前,应承两句,亲自给那中年汉子倒了盏凉茶,其后又小心接过身边捕快递过过来的一把蒲扇,开始一下一下,为那中年人扇着阴凉。

谢观星不敢乱动,只能在一边老老实实的站着,好在此时,谢观星身边只剩下了一名捕快,虽说那捕快手扶刀柄的样子有些吓人,但其眼神却没有盯着谢观星,而是望向了那群被叫来打捞尸体的百姓身上。

随着尸体被一具一具的打捞上来,自是有人将这些尸体整整齐齐摆到了那中年汉子面前的空地上。谢观星很久以前就见过死人,朝廷这些年因谋逆在宣华门砍掉的脑袋不在少数。对喜欢看热闹的谢观星而言,见得多了,那些死人,不会比王婆婆的漆树汁更来得可怕。

但是谢观星今天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可哪里不对,他有些吃不准。他只是觉得,那些死人中,有一具尸体好像有些问题,他的身体看上去,并没有其它尸体那么僵硬。

那中年汉子的目光似是无意间扫过了谢观星的面颊,随即又似是无意间掠过了那具让谢观星感到困惑的尸体。

不多时,一名上去验尸的捕快,单膝跪地,拳击右胸,对着那中年汉子说道:“大人,属下已验看过尸体,此间尸身十一具,皆是一击毙命,掌碎天灵者三,其余俱是利器贯心而亡,凶器三棱三刃,非寻常刀剑,以其生成的创口而观,刃长不足一尺。斑痕,血凝状况,属下亦有查过。发案当在两个时辰之前。”

“随身兵刃何在?”那中年汉子开口问道。

“腰间七柄,井内四柄,无残损!”

“那人可在其中?”

“在!”

“指来我看!”

“还请大人移步!”

谢观星看着缓缓走向尸体的中年汉子,无来由的感到一丝紧张。因为顺这那验尸的捕快手指方向,那具所谓的“他”就在自己觉得有问题的尸体旁边。

随着那中年汉子一步一步的走近,谢观星的心脏跳动的愈发急促,他隐隐的觉着,好像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就在那中年汉子俯身要去观看那具“他”的尸体时,谢观星莫名奇妙的咳嗽了一声,众人不由自主的望了过来,便是那个中年人,也扭过头,向着谢观星投来了质询的目光。

可就在此时,那具谢观星一直觉得有问题的尸体忽然动了,还不待谢观星喊出“小心”二字,寒光一闪,那具有问题的尸体便如一条被撇到地上的鲤鱼,猛然向上弹起,其手中亦是多了一样物什,那锐利的锋刃,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丝淡淡的蓝色光芒。

对于一名从小就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夜枭”而言,杀人,只是件如同吃饭穿衣一般,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夜枭”党化明白,在这样的距离,这样的角度,这样精心设计的杀局之下,那个人不可能躲得过自己这奋力一击,即便是那人真如传说中一般的厉害,只要自己手中的利刃,在他身上划出一星半点的伤口,那锋刃上涂抹的剧毒,也会在顷刻之间夺去那人的性命。

党化已经在考虑自己下一步的动作,那墙上的孔洞,已被他用一层自己精心制作的棉纸,小心的遮盖上,若非自己前几夜多次尝试,换做旁人,便是站到了跟前,也看不出有任何破绽。

脑海中出现的蹬踏墙孔,绝尘而去的矫健身姿,让党化莫名的升起一思得意。但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在临走前,看看方才那个咳嗽的家伙是谁,因为那声咳嗽,让本已伏下身的“猎物,”向一侧微微偏出了一点。而这一偏,却刚好避过了党化认定的最好位置。

可是构想和现实之间总会存在着一些差距,即便那差距再小,有时却真的能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党化没能看到那咳嗽之人的脸孔,也没能如愿像只真正的夜枭一样振翅而去。他的视线停留在了一只探出的手臂上,而自己那支出道以来,为他带来无数金钱和女人的三棱透甲锥,此刻正被其牢牢握在了掌中。

党化知道自己完了,他不会再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即便是自己的破甲锥上涂有剧毒,但很明显,那人手上戴着一只用玄丝编成的手套。

对于一个“敬业”的杀手而言,失败就意味着死亡。只是党化不明白,自己思考了整整半个月,绝对算得上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到底那里出了错?

党化没有动作,甚至连扭动一下破甲锥都懒得去做,他在等待。

这等待无需太久,很快,快到了几乎就在党化看到那只手臂的同时,一只染血的刀尖便从党化的胸口透了出来。

在闭上眼睛之前,党化于脑海中嘟囔了一句。

“出手倒是还利索!”

身体渐渐感到一丝寒冷,那寒冷让党化觉得方才井中的寒冷,此刻已经算不了什么。看着头顶的天空在眼前越来越开阔。党化笑了。

“可惜了,多好的一次出名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