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世间有为法 道破因果论
却说众人将张魁搀扶回家，张母见小儿如今这般形景回来，问其原由，忙差人请郎中。再扶进张魁卧房，暂时安于卧榻之上。又细瞧张魁时，脸上身上有几处伤痕，左肋骨有很大一块淤青。张母心疼不已，又是发恨，骂一回王生，骂一回张赖升，意欲书信郡守夫人，请她为侄儿报仇雪恨。
张赖升道：“夫人且莫惊慌。要出气也容易，咱先把魁儿伤治好，再请舍妹夫协助，带领几百上千的强兵强将他降伏。纵使他有龙珠在手威力无穷，面对几百强兵强将他能奈何，定将他活活捉来。到那时让魁儿亲自惩戒，以报今日雪耻大辱，何需急于一时呢！”
张母道：“夫君，到底是你想得周到，我一时气糊涂，竟忘了分寸。”
张赖升笑道：“这才是呢！”
一时郎中请来，把脉问因检查伤患处，良久方说道：“少爷外感风寒，加上气血瘀堵在左肋处。恐伤及内脏脾胃，肺也。酌情开个祛风解表，调理脾胃，益气润肺，活血化瘀的方子即可。”说毕至外间写处方，随送出张府。张赖升自去命奴仆抓药，煎药诸事不提。
那张魁睡在卧榻上嚷着左肋处隐隐作痛，嘴里不停地咒骂王生，又命杂役们去烧他房子，要将他打死。那起杂役已尝足苦头，心知王生之厉害，哪里还敢再去造次。只得拿话回复张赖升，他吩咐道：“再说此话你们假意答应便是，哄他这几日即可。”杂役们按照此法应对，果然张魁喊了两日气焰渐渐平了。
三五日后，疼痛反而加重；整日不思食物，夜里咳痰气喘。便又叫人去请县城最好的郎中，号脉问诊，亦说是中气不足，咽部的分泌物倒流刺激气管引起咳喘；脾胃虚寒，要开温补之药，通气之方。如此三番请医用药，张府家小闹得个个心神不宁。
且说近日王生不见张府带人前来报复，遂放下心每日温习科考内容，并叫母亲预备去省城的衣物盘缠，择定两日后启程去省。
王氏道：“良儿，这两日典史一伙人马不曾再来抢夺龙珠，估计是打消邪恶念头。你且安心在家好生温习功课，其他事务不宜挂于心上。我这就去集市采办座椅板凳，再与你备些去省城途中所需之物。”一席话说完后就走了。
王崇夫妇来到市集上，但见人山人海热闹异常。原来，明日便是中秋佳节。街市上多是买办过节之物的人，如：月饼，桂花糕，桂花酒，大闸蟹，熟鸭，糯米糍等佳品不容概述。
王氏道：“孩他爹，明日中秋，俗称’团圆之节’。良儿后日便入省科考，咱今日置办几样小菜如何？”
王崇道：“亦可，为祝我儿秋闱高中头名解元，预备家宴为贺。”
当下，买了些菜品，意往杂货铺中去，忽见张府的奴仆从他们身旁经过。一人道：“福生你瞧咱们小少爷的病为何请医用药皆不得治呢？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如今像那瘦皮猴似的。眼下城镇的先生都瞧遍了，我二人再往何处寻医呢？若是寻不着又该挨一顿鞭骂了。”
福生道：“我看少爷没得治了。那日不知被姓的王打得多重，病势日甚一日。”他又向那人悄声道：“何该他如此下场，素日做尽缺德事，该是报应到了。”
那人回道：“俺也是这么认为。咱们快些走吧！晚了又会被老爷责骂。”
他二人的对话不曾想竟被王生爹娘听见，闻听此事后王崇夫妇顿生惊骇，已顾不得去杂货铺买办家私，径往回赶。王氏踏入院门口，直往王生房中而来，边走边说道：“良儿，今儿在街市碰巧听见张府的仆人言论张魁被你打成重伤，请医用药皆不见效。前几日他无故持刀直面向你砍，若不是龙珠护体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他如今因重伤卧床不起，皆因自己素日恶贯满盈的罪行得来的后果，与你何干呢？量他们也不敢以此为由兴师动众的出兵捉拿你。”
王生听后思虑半响方说道：“如今事情反倒越加复杂了，这是我不曾料想的。凭他们怎样伺机报复，草菅人命，天地鬼神也不容他。大凡生于天地之间的，皆难逃定数，此乃自然规律伦常岂是人力所能扭转的。万法皆空相，因果不空。于是恣情造业，不可移人本性，惑无因果，还贻误众生堕无间狱，断法身慧命，罪过极大也。如此想来也无甚优，为正义献身，我乃大福也！不在乎此生短命乎。儿亦可不顾生死，却因此事祸累积爹娘，实乃孩儿之大不孝，生平唯一憾事。望其爹娘宽宏大度为怀，原谅孩儿。”说完便跪地叩头起来。
王氏垂泪道：“良儿快快请起，切莫这般。你也太杞人忧天了，未到关键时刻，谁也不能妄下判断。咱们不谈论此事了，你好好看书为是。”说毕，便往厨房而去。
次日中秋佳节，王氏特备一桌佳肴小酌，为祝贺之意。他们一家三口欢聚一堂吃酒谈笑，其乐无穷。当夜交三更便睡下了。
十六日五鼓晨昏，王生带上行李走到院门外，王氏啼哭道：“良儿此次出门千万小心，夜里入宿防备歹人，龙珠贴身携带以备安危着想，万不可让外人知晓。况秋日天气阴晴不定，早晚温差极大自个要增添衣物，考完务必速速回来，等语。”王氏说一句，王生便应声’是’，交代完后，又拜辞父母既往东南方向去了。
王生走后，王崇夫妇自觉心内乏味无趣，复归房中闲坐一会，二人相对无言。王崇拿着柴刀，欲往后院竹林中砍几根斑竹回家编织些斗篷，竹篮，篓篼之类。只见张媒婆提着一个包袱一摇一摆的走来，王氏立刻转忧为喜，满面笑容前去迎接至房中，方说道：“张媒婆近来可好啊！今儿咋这么早来了，不知用过早点没？”
张媒婆道：“吃过了，今日前来不为别事，单为你家忠良的亲事而来的。”
王氏笑道：“良儿打早前往省城赴考了，两日即可到达贡院，应考三日，回程两日，来回总共算下来要七日。婚期定为本月二十六日，恰巧刚刚好呢！”
张媒婆道：“王大娘你我明白人，俺实话实说了。高举人今日叫我前来正为退亲一事。”
王崇问道：“这是为何？好好的为甚退婚，我们可不依了。”
张媒婆道：“高举人愿意多退三倍定礼聘金作为补偿，此亲他一万个不答应。”
王氏生气道：“难道我儿般配不上他家侄女，又心生嫌憎了？为何当初答应，何苦今日又来退聘。目今各处亲友乡邻皆已发出请柬，怎说退就退了。咱要告到官府依法治罪高举人，定他个悔婚之罪。”
张媒婆摇手阻拦道：“你快别提官府了。前几日正因忠良得罪典史大人，又将张赖升之子打成重伤，外面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张家欲求郡守大人出动兵马将你儿捉拿归案。高举人听闻此事那还得了，因他家正与你家结亲，若是郡守大人一时怪罪下来，恐怕他家也会受此牵连，全家老小都收进监狱。于是思虑再三，便差人叫我去他家，商议退婚之事。眼下形势也怨不得高举人了，若真为此事告上县衙，你想那起官吏怎会不去孝敬巴结郡守的，将忠良恭手送去，岂不是羊入虎口了吗？你二老前前后后仔细想想，我这话有理否！”
王氏听如此说，暗想道：“照她这般说来，句句在理。”因说道：“张媒婆所言甚是，可怜我儿好不容易遇着这么好人家的女孩儿，就这样白白算了，实乃可惜可叹呀！”
张媒婆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普天之下的好女儿多得是，何止高家才有。待此风波之后，我定为忠良另慕色好人家，比高举人侄女好上几百倍呢！”
王氏笑道：“多谢张媒婆费心了，你可不要忘记今日之言。”
闲话一回，张媒婆留下退聘金自去了。王氏看见桌上满满一堆布帛金银首饰钱物，不免又感伤流泪。幸喜王生从头到尾并不知此事，有甚好悲伤的，然后便去往邻里亲友各处告知退婚一事。
偈子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可叹世人贪嗔痴，那知佛中语人生。因果轮回皆有定，不怨天地问良心。要知后事如何，且听后续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