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哲人与疯子

我家原来住的地方很偏远，因为是爸爸单位集资的房子，面积也很小。

那里的人们都很淳朴，做点东西也会给院里几个孩子吃，所以谁家有事都能互相的照应。

我们几个调皮的孩子发现有个房间很奇怪，那里的人家，常年的关着门，我们这些孩子就都很好奇。

那间房子里总是散发着怪味，黑漆漆的门上贴着去年的对联，有些诡异。

那门里面就像有个会招手的怪物，吸引着我们。

有一次我看见他家北窗上有一个人影，那个人只露出好看的眼睛看着外面。

他看到我看他，居然躲在窗帘后面，然后再次露出眼睛看我。

我看到他的头发乱蓬蓬的，看不出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回家就和爸爸说了这事，爸爸说：“有些人喜欢生活在自己的空间里，不要别人打扰。”

妈妈听到，就说不让我在去那了。

你是知道的，大人越是不让做的事，我们总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神秘的事。

过了几天，我和小伙伴又去了那里，谁知窗户竟被几块木板在外面钉死了。

我们就蹲在那商量，怎样把木块撬下来。

我们正在集思广益的时候，身后有一个声音说：“他是一个疯子，会吓到你们的。”

我被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年的嘶哑的声音吓得坐在地上，感觉裤子里凉凉的。

那个老人看到我这样子，笑的很慈祥，她的头发乱蓬蓬的，门牙掉的剩了一颗，脸上的皱纹就像树皮，凹凸不平。

可是她的眼睛很蓝，一点也不像老年的样子。

她说：“孩子，你还好奇吗？”

我擦擦眼泪，点点头。

老人拉起我，看眼已经跑远的伙伴，说：“这里关着的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一个很聪明的人，那年他考上了海滨理工大学，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南方女孩。他们郎才女貌被许多人看好，我的孩子已经把女孩当做公主一样宠爱。就在大四的时候，女孩失踪了。我的孩子学的计算机信息，他配合警察找到了女孩。”

老人讲到这，眼泪流了下来，她用手摸着窗户上的木板，我看见了她的手，她手上的皮肤很白。

“女孩被一个禽兽糟蹋了，那个人以为女孩死啦，就用火烧了她。”

我着急的问：“老奶奶，那个女孩还活着是吗？”

老人有些迟钝的听我说，拍拍我的头，缓缓的点点头。

“可是我的孩子从此不再说话了，他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的公主，他就把自己封闭起来，每天不说话的看着远方。”老人家的嗓音更是暗哑，使劲的咳了几声。

我说：“他会打小孩子吗？”

老奶奶摇摇头，她说：“他很喜欢小孩，他会说几个国家的语言，还会莎士比亚的歌剧。”老奶奶看着木板，像是看着恋人那样深情。

“那你为什么要把他锁在屋子里？”我有些生气地问她。

老奶奶蓝蓝的眼睛看着我，脸上的皱纹深处红红的，像是要出血的样子，她难过的说：“我怕他去找那个女孩。”

我问老奶奶：“那个女孩呢？她后来去哪了？她怎么不来看他呢？”

老奶奶低下头，看着地上的草说：“她应该死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噩梦，梦见屋里的那个疯子，他是一个很干净好看的人。

后来，我们搬家了，有一次我和妈妈回去收拾爸爸的东西，我看见了那个老奶奶。

我坐在她的身旁，她看着天空，我们不说话。

有一个干净的男人走过来，看着我，笑了，他的牙齿很白，他说：“你来了，我知道你。”

男人也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很久前，他爱上了她，就在要毕业的时候，他发现她的一个秘密，她和一个老师在约会。

男人愤怒的无法言语，他把自己像疯子一样的扔进河里，然后就报了警。

女孩约会的那个人给了她一个保送名额，可以留在学校读研，以后还可以留在学校任教。

男孩恨极了女孩，他把女孩的信件都烧掉了，有一封掉在抽屉里的幸免了。

男孩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支教，他每天和那些山里的孩子疯跑，也会一起上山采野草药，再去镇里换些书本和铅笔，就这样没心没肺的过了一年。

有一天，大学寄来了一封信，看看寄信时间有一个月的那样。

男人很好奇的打开，一张纸上写了一个精神病院的地址。

信封里还有一封信，信封上是那个女孩的笔迹。

他打开信，借着烛光读完。

男人看着我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点点头说：“你是老奶奶的儿子。”

男人摸摸我的头，笑的露出白白的牙，一脸宠溺的抱起老奶奶，因为天要下雨啦，他怕老奶奶淋了雨。

我跟着他，他也不说话的带我进了屋。

他家的屋里居然是另一个样子，好多外文的书，凌乱有序的摆在书柜里，一个老式唱片机，一整个墙上都是奖状，还有一张婚纱照，老奶奶和这个男人。

男人摸着老奶奶的脸说：“我那天忘关了门，她就出去了，她回来就说，孩子丢了。”

男人拿出一封信，看得出那封信是经常被人摸过的。

男人望着老奶奶就读起了信，他是不看的那种读。

亲爱的枫，我把那个唯一的名额留住了，这样我们就可以留在这了，不！是你，我永远都像望着太阳那样仰视你，这个名额是你的，应该是你的！亲爱的，今天我再去和他见一面，以后就不见面了，这是他唯一的要求。

一想到以后，我就像做梦似的，我们会在这个城市里生活，去看平岛码头的海鸥，去金州听浪声，我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我们永远不分开了。

我等着你，给我朗读莎士比亚《奥赛罗》，我最喜欢他的表白那段。

枫，等我回来，爱你的林娜。

男人读完了信，就用法语说话，我一句也听不懂的看他，看他流泪的脸。

老奶奶的蓝蓝眼睛看着男人，就像看着太阳。

姜敏尧讲完看着靓靓，靓靓眼睛已经哭的红红的了。

爱情真是一个恶魔，它能毁掉一个人，也能让膜拜它的人成神。

看来藤条樱惠是孙文的咒语了，是她的死救了孙文。

姜敏尧说：“孙文能接受藤条给的事实，是因为他深信自己的爱，能唤醒一个沉睡的人。”

孙文是得知未婚妻的死讯后，才发现自己之前是嫉妒藤条。

一个对自己充满自信的人，不能说这是错误的，反倒唤醒他的人，才是犯罪的。

热恋的人就像疯狂的哲学者，喊着名言警句义勇无谓的向前。

所以，有些有过经验的人会说，热恋人的大脑都是飞速运转的，这种快速运转会使高智商变成混沌。

宿靓靓楞楞的听，把手里的纸巾揉成一个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