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养老机构缺失外部健康行为空间

一、养老机构外部健康行为空间的定义

空间是与时间相对应的一种客观物质存在，即物体存在、运动的（有限或无限的）场所。外部空间和内部空间是空间的两种表现形式。芦原义信在《外部空间的设计》中指出，外部空间始于自然，是由人创造的有目的的外部环境。通常来讲，从物质的角度看，建筑空间包含了地面、墙壁和屋顶三大要素，而外部空间被认为是由地面和墙壁两个要素创造的空间，它是以一定的场地为主体元素，为了满足人们生产或生活的需要，运用各种建筑要素和形式，按一定的空间秩序形成的场所。物质属性和社会属性是外部空间的两大重要属性。其中，物质属性反映了建筑外部空间的物质功能，包含大小、消防、采光等物理性能；社会属性则是以人的爱好、文化修养、心理活动为出发点，用来满足人精神层面的需求，包括社会支持、社会参与和社会网络等要素。养老机构作为建筑的一种表现形式，其外部空间构成具有典型的适老性，即以老年人为中心和服务对象，在一定空间范围内直接或间接影响老年人健康行为的外部场所和空间要素。老年人的外部健康行为具有必要性、自发性和社会性的特点。必要性是指老年人的外部健康行为受外部空间的影响较小，如医疗、饮食等日常行为；自发性则是以老年人意愿为主，在一定程度上需要依赖外部环境所进行的活动，如散步、球类运动等；社会性则具有较高的被动性，一般是由他人所发起的活动，这类活动对外部空间的依赖性较强，需要在适宜的外部条件下才能进行。

在第一章中，本书将我国老年人的户外健康行为划分为：交际类户外行为、健身类户外行为和休闲类户外行为。为这些户外行为提供一定场所的空间环境必须同时满足老年人的生理特性和心理特性。因此，养老机构外部健康行为空间不仅是连接各个建筑单体的有空间逻辑秩序的场所，而且需要考虑老年人的生理、心理等要素，即满足适老性的要求。我国《老年人社会福利机构基本规范》《老年养护院建设标准》等也对养老机构外部活动空间的范围、适应性等做了相应规定。本书根据养老机构外部健康行为的空间类型将养老机构外部健康行为空间划分为休闲活动空间、绿化景观空间和路径空间。其中，休闲活动空间包括交际行为空间、健身行为空间和休闲行为空间；绿化景观空间包括绿化水体空间、装饰空间和坐息空间；路径空间包括通行空间和道路设施空间，如图2-9所示。其中，交际行为空间主要是指老年人交流活动的主要空间场所；健身行为空间主要是指养老机构为老年人提供球类运动、器械运动等的空间场所；休闲行为空间主要是指养老机构为老年人提供棋牌运动等休闲活动的空间场所。绿化景观空间是指采取技术手段，通过优化绿化空间布局、增设景观展示等途径形成的场所。其中，绿化水体空间是指利用植物素材、绿化特性、地形作用、水体景观等，进行养老机构绿化水体空间设计和配置的场所，包括植物栽种、喷泉、人工湖等表现形式；装饰空间是指为形成一定的视觉效果，运用各种物质组合形成的综合体，包括雕塑、亭子等物质表现形式以及利用配色协调营造的外部空间氛围；坐息空间则是指老年人在活动中按自主、自发的方式所进行的，缓解疲劳、交往等多种活动所需的空间场所。路径空间是路径的本质。凯文·林奇在《城市意象》中指出：“路径，是活动的渠道，观察者偶然地、习惯性地、潜在地沿着道路移动，它可能是机动车道、步行道、长途干线、隧道或是铁路线。”不管路径为何种形式，其包含的空间的构成规律与基本性质始终是相同的，即具有一定空间体积，具有突出路径属性的空间。养老机构路径空间包括通行空间和道路设施空间。通行空间是指养老机构内各种通行道路的集合体，包括道路、梯道、台阶等。由于步行是老年人的主要出行方式，因此，通行空间应该以步行道路和步行无障碍设计为主。道路设施空间则是与通行相关，对通行起辅助作用的各类设施，如路灯、通行标志、扶手、栏杆等。一般来讲，自理型老年人需要足够的建筑外部活动空间，对活动设施以及绿化景观的多样性有较高要求；介助型老年人对环境质量、通行设施的要求较高，一般需要距离居住场所较近且道路交通设施相对方便的空间。

图2-9　养老机构外部健康行为空间构成

二、养老机构外部健康行为空间缺失

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年人机体各组织结构和器官功能逐渐衰退，感知系统、肌肉骨骼系统和思维系统出现不同程度的退化，容易出现焦虑、抑郁等负面情绪。因此，老年人的户外健康行为需要外部支持。养老机构外部健康行为空间应具备安全性、便捷性、多样性和交往性的特点。首先，老年人对危险的应对能力较差，且老年人的户外健康行为具有集聚式的特点，户外危险因素会增加老年人的不安全心理，形成群体效应。因此，养老机构应通过户外空间的色彩搭配等为老年人传递更多的环境信息，增加老年人户外健康行为的安全感。其次，在安全性的基础上，养老机构外部健康行为空间应兼顾考虑老年人的出行便捷性，健康娱乐设施应集中分布于老年人居住环境附近，同时，应考虑路网结构的合理性、空间的连通性等，为老年人打造一个便捷的外部健康行为空间。再次，养老机构外部健康行为空间应具备多样性的特点，充分考虑老年人的背景、经历、地域、教育程度等因素，满足不同层次的老年人对户外健康行为的个性化需求。最后，养老机构外部健康行为空间应具备交往性的特点。养老机构老年人相对于居家养老群体亲情纽带关系更为薄弱，部分老年人与子女生活轨迹出现分离。因此，养老机构应充分考虑外部健康行为空间是否有利于老年人相互交流，同时，应完善养老机构配套设施，为老年人的交往提供场所。但目前我国养老机构受营利、城市布局和政策等影响，户外健康行为空间建设存在一些问题，主要表现在：

1．养老机构建设成本高

养老机构的主要资金来源为个人自筹和政府拨款，需要资金数量大且隐形成本高。对于中小型养老机构，由于一般建设在高密度区域，很容易受到城市土地的限制，导致在户外健康行为空间建设中布局不合理、景观设计欠缺等问题；对于大型养老机构，由于城市中心土地费用高，成本投入巨大，往往选择远离城市中心的位置，严重影响养老机构周边健康行为空间设施的完善。我国养老机构目前尚未形成完善系统的商业模式，加上养老机构投入大，施工期间隐形成本高，经营管理者往往忽略绿化景观等外部空间环境的打造，进而缺乏对于外部健康行为空间建设的资金投入。养老机构的辐射圈一般来自周围区域，“半小时交通圈”为基础消费群，“三小时消费圈”为机会消费群。由于大型养老机构往往偏离人口密集区，因此，实际入住率往往偏低，长期经营状况不善导致外部空间建设修复力度削弱，外部空间设施老化现象严重。

2．适老性差

养老机构应充分考虑户外适老环境设计特色。休闲活动设施和道路交通系统应以保护老人的行动安全为前提，增加老人的安全感。但目前我国养老机构无固定的适老化、康复设备采购渠道，适老性差成为养老机构外部健康行为空间缺失的重要原因。第一，从休闲活动空间来看，首先，休闲活动设施老化现象严重，大多数健身设施缺乏管理和维修，脱漆松动现象严重，影响老年人的安全健康；其次，休闲活动类型单一，大多休闲活动形式以管理者举办的敬老活动为主，欠缺对老年人个性和自身需求的考虑；最后，在户外休闲活动区域，缺少手机充电、饮水和物品安放设施，设计细节欠缺人性化。第二，从绿化景观空间来看，首先，机构经营管理者对绿化景观重视程度不够，绿化景观单一，花卉等季相变化不明显，大都以绿色植物为主，没有考虑功能性植物的应用且缺乏地域特色；其次，养老机构中的户外坐息空间以露天形式为主，对于阴雨等天气，缺乏适当的遮挡设施，给老年人户外休息带来不安全的心理因素，同时户外坐息设施大多采用石材、金属等材料，受气温变化影响较大，具有冬凉夏烫的特点，不适宜在温度较低或者天气炎热的条件下使用；最后，对于水体景观，由于欠缺管理，水质变差、水体恶臭现象普遍，水池周围缺少护栏等保护设施，降低了老年人进行户外活动的主动性。第三，从路径空间来看，首先，我国大多数养老机构的路网结构均采用人车混行的模式，步行是老年人进行户外健康行为的主要方式，人车混行既不利于确保老年人的出行安全，也不利于对外来车辆、人员的管理；其次，由于经营状况不善，很多养老机构出现路面铺砌严重老化的现象，没有进行及时维护保养，导致路面出现积水、坑洼的现象；再次，由于停车空间的局限，不少非机动车辆仍采取路边停放的方式，给老年人出行带来极大的安全隐患，同时，养老机构中老年人使用代步车现象普遍，但大多养老机构并未考虑无障碍停车设计；最后，养老机构道路辅助设施空间存在缺失现象。现有的交通标识老化，标识文字颜色不醒目且字迹模糊，不利于老人识别，同时，道路路灯光线发散严重，老年人夜间出行容易出现眩光现象。

3．法规政策不健全

我国养老机构抗风险能力弱，对于老人伤害事故处理的办法或规定尚未形成正式的法律法规，部分养老机构对于户外行为的安全事故发生尚未形成风险应急预案，事故发生后往往陷入复杂的法律纠纷中。虽然我国养老设计规范对于养老机构无障碍设计、交通设施等做了相应规定，但缺乏精细化的设计考量，对于具有地域差异的要素未进行深入规定，如南方地区夏季多雨，户外排水设施应充分考虑到地面积水过多等情况。

养老机构外部健康行为空间缺失是我国养老机构发展中不可规避的问题，外部健康行为空间的缺失不仅会影响老年人进行外部健康行为的主动性，还会影响社会老年群体对养老机构的选择，严重制约我国养老机构的长远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