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浓郁厚重的黑水翻动着微波，祝兮银白色的身影隐在黑水里，宛如一颗美丽的珍珠，落在了一块极好的乌缎里。而在她头顶之上，佛心舍利散发也的佛光竟然照不透水面。祝兮静静的，毫不挣扎有就被墨色所缓缓吞没。而已经平静了几千年的黑水再度涌起，也带出一丝熟悉的气息。
“那是……”丹墨璃上前半步，一手按着心口，一手被他紧紧握住，她不由得缓缓深吸一口长气，意外的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东皇太一怕她激动之下心绪失控，会不顾一切的跟着祝兮一道跳进深不见底的黑水里，所以紧紧所致着她的手不敢放松。对于黑水之下所传来的气息他自然也有所感觉，只是此刻众人面前他不好表现得太过显眼，以免引起非议。
现下，还不是他表露身份的时机。
捏了捏她的微湿的手心，他轻声安慰道：“莫慌张，如此正好，不用天南地北的找寻了。”
丹墨璃眼看着祝兮一点一点的落进水里，心中十分紧张，回头担心的说道“可她万一……”
万一她抢了最后一片神魂，岂不麻烦？
“放心吧，她志不在此。她早就被天道夺去了巫魂，如今的她其实不过只是天道的傀儡。拥有再多的神魂碎片都是无用的。”
这样一说，丹墨璃便更不懂了，“那她这几十万，苦心孤诣是为了什么？”
东皇太一的记忆中闪过一人的身影，他心中已有猜测，但还无法确定。回头看了眼丹墨璃，却只是摇了摇头。
见他不愿多说，丹墨璃便识趣的不再追问下去。水面持续微微翻动着，而水下的气息也越来越明了。守在最前面的玉清上神等人也渐渐感觉到那气息的存在，为免泄露底下秘密，东华帝君立即在三危山上张开两道结界，隔去了外人的目光、
围在山外始终不敢上前的三界众修士一阵唏嘘，皆是错愕的看着那道紫光涟漪的结界。难不成那黑水之下连着魔界的门，所以几位上神才如临大敌一般，都面色沉重。
看着头顶之上的结界丹墨璃感激的对着东华帝君福礼，然而东皇太一却十分不客气，“你施展结界的能力怎的越来越弱了，竟还比不过当年。”
东华帝君为之气结，指着他的鼻子怒声吼道：“你一个如今只剩下半条命的半神，也敢来指摘我？你哪来的脸？”
东皇太一冷哼一声，转过头不搭理他。气得东华帝君也用力一甩长袖，无视他的存在。
丹墨璃虽然对他们的相处方式倍觉意外，但眼下她最关心的还是祝兮，“就这么看着她抢先一步，不做点什么吗？”
玉清上神一直仔细在观察着黑水与祝兮的情况，他发现在那黑水之下竟然布了一道阵法，而祝兮身上的魔气正在被一点一点吞噬。九幽也看出来了，想到唐翼之前回禀的事情他猛然想到一种可能。
玉清上神心有感应的与他对视一眼，相互从彼此的眼中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确定了心中的猜测，玉清上神非但不觉得高兴，反而是怒火中烧，他寒声咬牙说道：“天炉地鼎献祭阵。”
九幽则十分淡定的摇着自己的骨扇，口中啧啧称奇道：“原来就算再蠢笨的人只要活得够久，都会拥有千万的心机。你看她这些子手段简直层出不穷，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
他本以为祝兮敢在十万大山下动手脚已是胆在包天了，没成想，这三危山下的深潭她不仅也敢闯，更胆到妄为到在此布下‘天炉地鼎献祭阵’，这样一个为天地所不容的阵法。
他心中暗叹：果然是不怕死的人最大胆啊。
丹墨璃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细细品了几遍阵名所代表的含义，她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于是不确定的问道：“那是什么阵法，听这名字似乎是十分阴毒的样子？”
玉清上神双手背后，面色沉重的望着黑水、白影与佛光交缠一起的景象，头也不回的对她解答道：“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那样。那是一种将生灵作为炉鼎用来提升法力的一种阵法，其大意与当年差点害得你妖族灭亡的‘渁涸炼妖阵”相同。只是此阵上针对天下所有生灵。”
听到“渁涸炼妖阵”的这几个字，丹墨璃心中狠狠的痛了一下，与东皇太一十指扣的手也禁不住用力握紧。东皇太一感觉到她的不安与恨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她瞬间失衡的心绪。
九幽接着玉清上神的话继续对她解释道：“据唐翼所说，她当时设下此阵，是打算用青玄和那只小雨燕为祭品来献祭的，怎知那小雨燕竟然放出了佛家重宝，打断了她布阵。”
丹墨璃原就十厌恶祝兮，现在更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
“这阵是不是十分厉害？”若是平常的阵法，应是不会让这几位上神面色如此难看。
“你可知，这里为何取名‘三危山’吗？”
丹墨璃摇头，问九幽：“为何？”
“因为这深潭自形成那日起，就不停的在吞噬着周边的生灵，凡是靠近的所有活物都会被它吞噬，再化作黑水的一部分。”
而当这附近的生灵都被它吞噬殆尽后，它的黑水却散发出来一种可迷惑人心的味道，当这味道随风飘往千百里之个，凡是闻过的人都会失去心智然后日夜不停的往三危山的方向跋涉而来。他们被闻道引着来到深潭边，然后就一头扎进去，统统成为了这黑水的食物。”
西荒原本繁盛的人口没几年就少了一半以上，为了不让这潭黑水再加害西荒的生灵，于是几家道门仙修合力，这此处设下结界，不许进，也不许出。就连风都被阻挡在外。
因而此处后来被命为“三危山”，只因这里是三界最危险之地。
“那黑水本就有吞噬生灵的能力，如果再加上这‘天炉地鼎献祭阵’的加持，今后这里的
丹墨璃曾多次路过此处，也曾听过里有一座山，却从未深入了解过。而她再一细想，自己所有的学识都来自洞府内的竹简。既然那里以前是东皇太一的洞府，那么，里面的竹简应当也是他所留下的。
她不禁疑惑的问他：“珧华千霄内的那一室的竹简里，为何都不曾记录过这里的信息呢？”
东皇太一摇头，“那些竹简有一多半是兄长留下，他喜欢云游四海，也喜欢将在各地看到的浏览的风景记录下来。”
而后来兄长被害，陨落在了雷劫里，那时天下间所有人都在寻找妖族至宝河图洛书的下落，对于这些没有价值的东西他们嗤之以鼻。只有他将这些竹简收拢，带回珧华千霄收藏起来。每当看到那无数的竹简，他心底的狠都会加深一重。
丹墨璃看着他突然变得沉重的脸色，知晓他是在怀念自己的兄长，便如方才他握着自己的手一般回握着他的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十分心疼的问道：“那深潭之下是不是非常的冷。”
随着传来的气息愈来愈清晰，她已能感觉到水下的寒冷与被什么东西压在身上的沉重所带来的痛苦。
东皇太一看着她无比心疼的神情，略有无奈的摇头，“我与的感觉是相同的，你能感觉到多少，我便能感觉到多少。”
丹墨璃微微一愣，目光立刻暗了一瞬，随即她又点头玩笑道：“我还以为你的本领比我大呢，原来是与我一样的。那以后就不怕打不过你了。”
她边说着，边不着痕迹的避过他温柔如水的目光，看着那处深潭，中心一阵惆怅。
不是的，自打他从昆仑山出来后，她就再也未曾感觉到过他的心。以前韩勨的喜怒悲哀，心底的不安惶恐她都能轻而易举的察觉到。可如今他的心就像被一层寒冰包裹着，她再也无法透过坚硬透明的冰层触摸到他的真心。
就如方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不安，慌张，痛恨，可自己却感觉不到他的情绪变化，只能通过神情去猜测。
她知道他对自己有所隐瞒，可她不敢说破，而是用尽心力的去维持现在表面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