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烛九阴的神识探入到东皇太一的识海内，这一次他没有任何掩藏，两道各自为主的神魂同时出现在识海内。一见果然如此，烛九阴也只能摇头，这是心结，若要两道神魂相融，必得要先解开他们的心结。不过在劝说他们前，烛九阴发现了更为让他惊奇的东西，只见他负手绕着识海内的这棵桃花树观察了一圈。因为，他竟在桃花树内感觉到一缕淡淡的，极为熟悉的气息。这道淡不可闻的气息，勾起了他冗长的回忆。

烛九阴的生命比岁月还要苍老，大千三千世界无一处能容得下他庞大的身躯，他听从心底的召唤来到钟山之下，守护这里。从此，他旁观岁月更迭，六界轮回，虽看尽世间一切，却不能插手干预世间万物的生长变化。

漫长无尽的时光里，造就的回忆不堪重负，慢慢的他只能选择遗忘。但这一缕气息却让他突然回忆起遗失许久的往事，那似乎还是在自己年幼时曾感受到气息。他依稀能记起，自己曾被磅礴浩瀚的天地之气所包裹着的温暖舒适的感觉。

是了，盘古还未天地辟地时的，天地间孕育一切生命的气息。

洪荒巨变，沧海桑田，没想到在无尽漫长的岁月后，他竟然在一颗不起眼的桃花树上再一次感觉到了生命的气息。

“这颗树上的气息是属于她的？”

韩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神色明显的迟疑了一瞬。因他不明白烛九阴为何突然问起桃花树，怕回答错了会给阿璃惹祸。

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而他身旁的东皇太一却没有这要的考量，他直言不讳的点头应道：“不错。正是她当初留在其中一片神魂上的气息。”

原本以为这只是韩勨的一个执念，不曾想竟然是丹墨璃的气息所凝结。若不是韩勨借助她的气息冲破了自己的禁制，他也不会被反困于识海内。如此想来，他对丹墨璃的印象更差了。

烛九阴了然的点了点头，“真是奇哉，不过是一条小滕蛇，竟然能身怀天地之气而不自知。想必她的出生也是有些离奇的。”

韩勨闻言，心头一紧，他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只是若真如他所想，也只会给她招祸，让她步入帝俊的后程，成为又一个天下六界势必清除的祸根。思及此，他暗暗咬着下唇，静静的听着，始终沉默不语。

烛九阴看着叶繁花盛桃花树，无言的拍拍了树杆，心中竟是感慨万千。他似乎又再一次听到虚空里的声音，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极为模糊的感念。也许，属于自己的岁月快要走到尽头了。

东皇太一见烛九阴只是看着桃花树久久不语，心生警惕，“这桃花树可是另有玄机？”

韩勨置于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怕烛九阴会说出一些对丹墨璃不利的话来。

烛九阴却似能感觉到韩勨的紧张，苍老却能洞察一切的双眼略微在他身上停顿了一下，再看向东皇太一，“她于你无害，你莫要这般紧张，也莫对她怀有敌意。”

“可是，他却因那小滕蛇而瞻前顾后，定会坏吾大事。”

韩勨已经不想再他作任何争辩了，这些日子他们为此已经吵了不知多少回。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告诉他自己就是东皇太一，即便他不接受也改变不了事实。虽然脑中多了许多他人的记忆，但他很庆幸自己没有遗忘掉属于自己的那一段。可遇到这一位后，他却不敢保证，神魂再次相融后，自己的记忆会不会还在，会不会被东皇太一刻意抹消掉。

毕竟他自一开始就对阿璃心怀恶意，动机不纯。他不信任东皇太一，而东皇太一也同样不信任自己。他一直在责备自己优柔寡断，只会儿女情长，不顾全大局，时刻提防自己会坏了他而已十几万年的大计。

他们彼此不信任，相互提防着，又如何能神魂相融合而为一。只是不想阿璃担心，再故意隐瞒着。

烛九阴听了半晌，明白他们不能相融为一的愿因。然后他对二人说道：“你们的记忆不有一段缺失，只因缺失了这到至关重要的一部分，所以你们的心意才不能想通，相互猜忌。”

东皇太一低头仔细回想了一番，许多事，许多人都能回忆得起来，所以他不相信自己的记忆有缺失。

“太一，你缺失的那部分就在神元里，恰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昆仑当年之所以将你的神元锁在六棱八柱宝盒里，再藏到黑水之底，也正因为那段记忆。”

东皇太一听烛九阴如此肯定的说，不禁陷入沉思里，细细回想着什么。

而韩勨却更为关心丹墨璃的安危，问道：“如此，对阿璃有何伤害。来此前她为净除神元上的魔气损耗过多灵气，差一点伤了根本影响惊后的修行。如果此时强行将神元自她识海内取出，对她会如何？”

东皇太一忍不住瞪了韩勨一眼，冷笑道：“你可是忘了，她本身也是一道神魂碎片。早晚也是要收了她的，在乎这一些有用吗？”

韩勨挥袖打了过去，一道凌厉的罡气指向东皇太一的面门，而后被对方闪向避过。

东皇太一理着衣襟，眼神轻轻斜过去，看到气极的韩勨，又继续火上浇油道：“你生气亦无用。即便吾不收她，天道也会收了她的。”

韩勨再想辩驳，无奈他心知肚明东皇太一所言不假。有些事不是他不肯面对，就会消失不存在的。终有一天，他要在阿璃与天下间做一个取舍，只是他希望这一天能晚一些到来。

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韩勨一阵苦笑，只叹造化弄人。其实他也并非不明整理，不晓大义，只是想保留属于自己与她的记忆。这是他最后的底限。因为明白没有任何阻止的办法，他心底因绝望而无力再与东皇太一作任何争辩。

东皇太一见韩勨因自己的话而顿时面如死灰，心中竟然萌生了一丝浅浅的愧疚感。

烛九阴眼见两个东皇太一在吵架，突然觉得想笑，他回想起年幼时的东皇太一，极易冲动，性子不定。

“于她并无害，还有益处，反倒是一直将神元放在她识海内，才会对她有害。”

“如何说？她若是占有了吾的神元。她就有了机会封作真正的神，怎会有害？”

烛九阴解释道：“你也说了，前提是要她有这个心要炼化你的神元为已所有。但事实却是她并无此心。而你的神元先是被佛心舍利净除了魔气，此时非常虚弱，得要汲取大量的灵气来弥补。所以，神元若是一直放在她的识海内而不被炼化，就会一直汲取她的灵气来弥补自己的。”

东皇太一听懂了烛九阴的话，心底的那一丝愧疚感，又多了一丝。

而韩勨听到神元会汲取丹墨璃的神元立刻焦急起来，反倒是催促着东皇太一起紧将神元收回。

东皇太一见韩勨焦急，他就不急了，磨磨蹭蹭的理有衣襟，理衣袖。

烛九阴一旁见了，心中更是觉得好笑，终是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你如此欺负自己，可是觉得哪里很好玩？”

东皇太一身形顿住，不可思议的看着烛九阴，指着他半天也不知要骂些什么才好。韩勨却是无语的对烛九阴白了一眼，也不知该如些什么才好。

而在此同时，正在一片絑熙中缓缓汲取其中的龙血疗伤的丹墨璃，元丹渐渐恢复了灵气，她意识清醒后就尝试着将手镯上珠子内的炁一点一点的吸收进自己的识海内。再将这些炁一点一点的渡给到神元。做法与此前利用佛光净除魔相似，但不同的时，这一次她不仅感觉不到丝这的痛苦，还会觉得当炁流过身体时，她的元丹也收益许多。

她专心致志的为东皇太一的神元汲取着炁，没有在意到，识海内有道极轻，极幽远的声音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