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心机
牧老太爷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的生气，以前他从一不以正眼看杨舒舒，可是今天晚上却不止一次认真地看着她，像是要从她这张皮外看到骨子里。
杨舒舒甚至在想，如果这位牧老太爷是唯心主义家，搞不了自己都能被架在火上烧了。
听了她的话，牧老太爷点点头，然后看牧时苍：“这件事是阿苍的事，他会处理，只要你让他相信你，我没什么可说的。”
呵呵！说的好听！
这时，她又听到老太爷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也累了，良叔带你去房间休息吧。”
听着这命令的口吻，杨舒舒垂下头，撇了下嘴，但到底没说什么，点点头，跟着走过来的良叔，上了二楼。
等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二楼的楼梯口，牧老太爷慢慢地动了动，牧时苍上前扶着他站了起来，其实老太爷的身子骨还算硬朗，牧时苍也只是虚扶了一下便松了手。
“陪爷爷去门口呼吸呼吸新空气吧。”
大半夜的呼吸新鲜空气，牧时苍知道他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但却连良叔都不想让听到。
一老一少一同出了门，倒也没走远，就在别墅附近转圈儿，牧宅处与半山腰，空气要比山下好得多，此时深夜，更是如此，牧老太爷深呼了一口气，似乎精神都比刚才好了。
“阿苍，难过吗？”牧老太爷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牧时苍却明白他的意思，他没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垂下眼想了一会儿，停下脚步，此时他正好在雕花精致的路宁旁边，昏黄的灯光映着他的脸，有些迷茫，有些复杂。
“爷爷，我也说不清楚，那房子是我和爸爸妈妈最重要回忆，那里记载着我与他们为数不多的美好的东西，我舍不得，很舍不得，可是……”
他掀了掀眼皮，轻轻抿了抿唇，说：“可是我感觉自己好像又有些庆幸，就像……就像伴随着这些年来的噩梦终于可以终结了一样……”
牧老太爷静静地站在对面不远处看着他，他的目光慈祥，没有了凌厉，就和普通的爷爷没有什么差别：“那……那件事还想做吗？”
牧时苍脸上的茫然几乎是眨眼间便消失了，他露出一惯的笑容：“我从来没有为爸爸妈妈做过什么，那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怎么会放弃呢？”
看着孙子脸上的笑容，牧老太爷无奈地叹口气，外人都以为他依然是牧家真的掌舵人，可是那也只是在他的孙子愿意被掌控的时候，大多在公事上，孙子愿意听取他的意见，但一旦他想做的事，便没有人能改变，包括他。
杨舒舒认为是他的无视，造就了牧家人对她的态度，但何尝又不是阿苍也想折磨她呢？
“阿苍，杨家的丫头很不简单，她能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把自己前的软弱装得如此真实，可见她的心机绝对不像看起来那么单纯，甚至上次的自杀，可能都只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不过是为了逃离你而已，以后……还是小心些，别让她过早地察觉你的意图。”
牧时苍笑着点点头，这丫头倒是能耐，让爷爷都对她刮目相看。
爷孙俩说够了，便回了屋，良叔已经在客厅等着，等良叔扶着老太爷回了房间，老太爷突然冒出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问良叔：“阿良，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良叔呆了一下，摇头：“不相信。”
老太爷点点头，似对他说，又似自言自语：“嗯，我也不相信。”
当时，杨舒舒正因为睡不着，又口渴想要偷偷下楼，结果就听到这么一句，吓得她又悄么地跑了回去，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直接关上门便捂着胸口靠着门坐到了地上。
我的妈！这老头有点吓人啊，大晚上别说鬼知道吗？万一我这个鬼找你算账肿么办？
杨舒舒脾气不好，本质还是个逗比，她在房间里抱着枕头滚了半宿，直到凌晨迷迷糊糊睡着时，做梦还是自己变成了厉鬼，正被牧老太爷找来的道士满山的追，而那个道士刚好就是牧老太爷身边的管家良叔。
等到了第二天一早，杨舒舒一看到良叔，几乎差点本能的跪，顶着两只熊猫眼儿，别说有多熊了。
等所有人都坐在餐桌上，看到她的黑眼圈儿时，牧清宜首先嘲讽：“哟，这是做了亏心事，晚上没睡着吧？”
杨舒舒顶着两只黑呼呼的熊猫眼儿，露出阴森森的笑：“是没睡好，昨天晚上我做梦，我又死了，变成了厉鬼，追着你到处跑呢。”
她的话配着她的表情，还真有股说不出的鬼气，牧春玉这时坐在牧老太爷旁边，重重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放：“食不言，还懂不懂规矩了？”
杨舒舒不怎么有精神，可是一对上牧家这些人，她就像是打了鸡血一台的战斗机：“我还没吃呢，倒是你已经动筷吃了，怎么还说话呢？”
牧春玉气得手一抖，转身就向牧老太爷告状：“大哥，你家这孙媳妇是怎么教的？当初我就跟你说，这种人家的女人不能娶进门，你偏任时苍任性，这下好了吧？现在都是家里人，可这样的，总有一天会给你丢人丢出家门的。”
杨舒舒坐在牧时苍的旁边，刚好算是和牧春玉面对面，她听着牧春玉向牧老太爷嚼舌根，听完不气反笑，所有人都奇怪她笑什么，她却什么都不说。
直到牧时苍问她：“你笑什么？”
她从善入流地回答说：“我们小区的那些老太太就是每天在楼上的小公园，围在一起这么八卦的，姑奶奶的表情简直是得到了精髓，原来姑奶奶这么有生活呢。”
说完，她还学着电视里的那些名媛贵妇，掩着嘴夸张地哦呵呵笑两声，那表情把牧时苍都给逗乐了，他甚至还伸手拍拍她的头：“乖，小心呛到自己。”
看到他们两口子一在那里一唱一喝，牧春玉气得直接摔了碗：“大哥，他们这样，你不管管？”
牧老太爷四平八稳的表情有几分龟裂的迹象，每次他这个妹妹回来，都要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平时家里的这些小辈都敬她是个长辈，任她撒泼，可是现在有了一个一点分儿不让的杨舒舒，牧家都快要成闹市场了。
当年做个几百亿的决策，都没让牧老太爷这么为难，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牧时苍一眼，暗示他赶紧解释，实则是让他管束一下杨舒舒。
牧时苍像看懂了爷爷的意思，可是开口说的却是：“等下警察那边会过来调查火灾，大家还是赶紧吃饭，吃完了，咱们还要被问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