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茶录2:再度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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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怅然若失

应家其它各房的人本就不喜欢六安,听闻三房要回福建,又听闻郝大人拨了住处给应家人,争先恐后地卖掉茶田和房屋要跟着一块回去。因为应家人的茶田今年的鲜叶产量全都多出一倍,当地茶农争相购买,每块田都卖了个好价钱。应昱看着自己这一房里堆积成山的新六安茶有些犯愁,这些茶拉回福建是能赚不少银子的,但运输成本太高,押着这么多货走起来也不方便,假使有能卖得快且贵的方法就好了。冥思苦想一番后她去找庞承光。

庞承光正在院前的空地上练刀,其娴熟精湛的刀法大开大合,时而气势磅礴如巨浪拍岸,时而妙到毫颠如虎啸龙吟。现在应昱跟着庞承光练飞刀已有一段时间了,进步神速,但每每想到原来误请了王魁当师傅就懊丧不已,这个教训太深刻了,现在她做事情恨不能将思虑慎密四个字贴在脑门上,时时提醒自己大意不得!庞承光一套刀法耍完,应昱大声叫好。庞承光看到是她喜上眉梢,“啊哈!小十二,你来了?”

“嗯,我卤了鸭子,”应昱举了举手中的篮子,“要不要?”

“要!”庞承光赶紧放下刀,走到水井边洗干洗手,再把树阴下的小桌子清理干净让应昱放鸭子。

当红亮的大肥鸭子摆上桌子的时候,庞承光欢呼一声扯下一条腿就啃上了。当他啃完的时候发现桌面上还有一碟卤牛肉,惊讶地问道:“怎么还有牛肉呀?”

“开卤锅那么麻烦,谁会只卤一样?”

庞承顿感他乡遇故知,“小十二正解!”

“还有鸡蛋和豆腐干。”

“哈!”庞承光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鸡蛋很好,豆腐干就免了,你做菜辛苦,豆腐留给你吃吧!”

应昱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为他斟上一碗酒。在庞承光一连干了三碗后,应昱才开始问:“绑大爷,你跟这边官府的人都熟吧?”

“还行!不过要看你想办什么事,有些事情不是认识人就可以的。”

“我想通过官府的人放个消息。”

“啊?”庞承光听不明白。

应昱坏笑一声朝庞承光招招手。庞承光附耳上前。应昱嘀嘀咕咕地说道一番。庞承光先是惊讶地张大嘴,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得,这事交给我!”

没几天,“当初朱高推荐的大清最好的茶师就要离开安徽,永远不再做六安茶,他们创制出的新六安茶将成为绝响”的消息就从安徽各级衙门的官差口中传出来,老百姓都信官差说的话,所以没多久就传得沸沸扬扬。想要囤货居奇的茶商纷纷驾着马车来到六安进大货;原来喝过这款茶,生怕再喝不上的老茶客纷纷回头;原先并不知晓此茶的人,想要满足好奇心也蜂拥而至。一时间茶场外面挤满了人,吵吵嚷嚷的。所有的应家人全都出动,带着茶场工人分成十几个台子售卖茶叶。五个台子是收银开票的,八个台子是秤茶付货的,余秋鹏统管全场,哪里要补充人手他就到哪去,大家从早忙到晚,累得满头大汗。庞承光带着几个衙门的旧友在维持秩序,虽忙不乱,卖了几天后货物全部清空,应家人除了庞承光、应远、应昱精神尚可外,其他人全都累瘫了。

郭氏看着自己的收银箱里满满当当的银子,再看看站在院门口神采飞扬的应昱,不由自主地呻吟一声趴在桌子上,换作以前,那可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可是自己家未来的银子呀!应平看到她那样子就觉得烦,将头转到一边。可是一转头又看到正和庞承光一起把银子扛上马车的应远,这孩子自从定亲回来后就一直不愿意见人,这次是三房人手实在太紧他才出来的,不过他来只是干活,连招呼都不跟应昱打的。应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姑侄俩脑子都不好使,只要应远握住应昱的心,一切都不是问题!让应昱帮忙赔点银子给苏家解除应远的婚约,应昱再出点银子把应远定下来;他们拿着应昱定下应远的银子去请求苏家把苏雅芙定给应柏,两兄弟一起结亲,这不就双喜临门了吗?那姑侄俩做错了事,一个整天捧着心口哀声叹气,一个整天耷拉个脸跟猫死崽似的,都这德行,人家应昱能瞧得上?晚上夜深人静后,应平进入应远的房间对他说:男人要有担当,他为了郭氏的康健与苏雅芙定亲是有担当,但郭氏缓过来后他为应昱退亲也是担当,这就叫孝顺父母,爱护妻子,好男儿理当好此。应远担心毁婚会让郭氏难过,也会让苏雅芙难堪。应平“啧”了一声:“你娘为了我们家以后的日子好过才让你订下苏家小姐的,现在你定下小十二日子会更好过,她岂会不答应?至于苏家小姐,你三哥应柏还没订亲呢!你一退我就代他求去,绝不让苏家小姐没脸面,放心吧!”应远舒了一口气,如能这般最好不过。

应昱将卖茶叶所得的现银大多换成银票后,一家人返程回泉州,整个队伍由应远和应泉的车打头,庞承光的车押后。庞承光根本不赶车,只是把缰绳拴着应康的车子后边,由着马儿自行跟着队伍走,他则躺在车上,翘着脚哼哼着苏州小调。他的嗓门亮,就算是哼哼前边的应昱也能听到。苏州小调应昱也会一些,她爬出车外坐在赶车的应健身边,跟后边的庞承光一唱一合的,逗得所有人都笑起来。一家人正乐呵的时候,端木沉晓骑着马急急忙忙地追上来了,“应宗主!”

应安撩开窗帘,往外看。

“晚生也回泉州,不知应宗主可否允准我一路同行?”端木沉晓本来跟在蓝寅身边学习,听说应昱已出清茶叶就要出发了,他连行李都不收拾就追出来了。

“好啊!人多好照应。”

“谢谢应宗主!”端木沉晓笑得一脸灿烂,在朝阳的照耀下愈发显得光彩夺目。应昱本来正想着要用什么歌词来应付庞承光,转头对上如芝兰玉树般的端木沉晓,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端木沉晓见她看过来,一下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自幼当成少爷养大的应昱很大方地朝他摆摆手,“欢迎!”

端木沉晓的脸突然发烫,他恭敬地打了个拱手,在应昱转回去后,他亦将脸转向一边,微微泛红的脸上蕴满了温柔笑意。

作为过来人,应安一眼看穿端木沉晓的心思,他敲了敲车柱,“进来!”

应昱钻进车内。应安放下窗帘在女儿脸上捏了一下,低声警告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注意点儿!”

应安是过来人,应平同样的过来人。他看到端木沉晓自跟上来后一直像个护卫般跟在应安的车旁,偶尔对上应昱的眼神还会显出少许慌乱,有时候又会莫明其妙的发笑,应平知道这个小子对应昱动心了。他骑马赶上第一辆车,再爬进车箱里对正睡大觉的应远低声骂道:“还睡?都什么时候了?”

“在车上不睡要干嘛?”

“嗨!”应平有种面对“阿斗”的无力感,“你要不想改行去绣花,就赶紧去把你妹妹哄回来!”

应远没精打彩地睁开眼睛说:“爹,你说的话我想过了,昱儿是有钱,可她不喜欢我。”

应平奇了,“她怎么不喜欢你?”

“你想想,我一直跟在她身边,她谋划朱高却只告诉余伯不告诉我;她得了潘启官的银子也不肯告诉我,但凡她吱一声,娘也不会逼着我去定亲了。你说她是不是心里没我?”

“哎哟!”应平气恼地在应远脚上踢了一下,“朱高的事,她告诉你你能帮上什么忙?至于你娘逼你定亲的事我都打听过了,那段日子她整天都在茶场里忙,你的难处她根本不知道。再说她还没开窍呢!你既年长又是男人,你该主动!主动是男孩的事,不是女孩的事!”

应远觉得有理,但想了想他又犯难了,“可她没开窍,我急又有什么用?”

在前边赶车的应泉听到此处,“噗”的一声笑了。

应平懒得理会应泉,没好气地喝斥应远道:“她要是因为别的男人开窍了,那你就去绣花,领着你娘一块去,省得我看着烦心。”

男人?应远立即爬出去外往后看,一看之下急了,这郝大人的外甥不是走了吗?怎么又跟这儿来了?他七手八脚地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跳出车外翻身上马,往后边去了。端木沉晓在左边,他绕到右边,用手敲了敲车框,“昱儿!”

应昱撩起窗帘看到是他又恨恨地放下,“男女授受不亲,你来干嘛?”

应远笑着说:“昱儿,你这样不对!”

应昱更生气了,她“唬”地扯起窗帘反问道:“我不对?”

“那当然!从小到大,为了跟你一起玩我挨了三叔多少次打?我从来都没有退却!我娘就说错这么一次、两次的,你就不理我,你小气!”

这话令应安父女哑口无言。

应昱咬着牙说了两个字:“……我小。”

应远笑得特开心,“知道你小,所以让着你。来,出来透透气,我们骑马跑一段,看到鸟就打下来,晚上炖汤让三叔补一补。”

一听有得玩,爹爹还可能有补汤喝,应昱立马就从车里钻出来了。应远拉来一匹马,两人一齐打马往前冲去,身后留下笑声串串。端木沉晓的目光一直追着应昱,直到再看不到她这才朝车内的应安打了个拱手问:“应宗主,我也学过些箭法,想去帮帮他们,不知能否准允我离开?”

“有劳端木大人了。”

“谢谢应宗主!”

看着骑在马上风驰电掣,英姿飒爽的端木沉晓,应泉调侃应平道:“二哥,你想应远退婚,再进三房的门,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应远的才干比起应昱是不是差了点?你再看看端木大人,人家18岁就考中进士当官了,又有郝大人这个舅舅,三哥怕是不肯把昱儿许配给你家应远的吧?”

应平不以为然地笑了,“昱儿的婚事,老三能做主?”

应泉被噎住了。

应平老神在在,他说:“我家远儿有远儿的优势,远儿和昱儿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远儿对昱儿的好那是有目共睹的。再说了,老三就这么一个姑娘,他舍不得昱儿外嫁,那郝大人能答应端木大人当上门女婿?我们家远儿就不同了,他的户籍落到三房跟落在二房没多大区别,反正都在一个锅……一个家里。”

三房银子多,应平盘算着应远若跟应昱成了亲,有了孩子,那三房的银子最终都会流到二房的口袋里。这两夫妇都是擅能算计的,应泉不再接话,反正应昱总是要成亲的,便宜了外人,确实不如便宜自己人。

应昱在大路上疾驰,应远和端木一左右地跟在她身边,一路上碧空如洗,云淡风轻,时而有参天大树拔地而起,时而有缤纷野花连绵不绝,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鸟鸣,应昱兴奋地指向苍穹,“哥,天上有红烧大雁!”

端木沉晓先是一愣,接着便眉欢眼笑,在应远取弓之时,他抢先发箭,“红烧大雁”应声而落。

应昱欢呼一声打马去捡大雁,“再来一个莲藕炖大雁。”

看到端木沉晓的目光一直追着应昱,应远眼中掠过阴霾,他发出一箭射下“莲藕炖大雁”后,打马去追应昱。端木沉晓跟在他身后。

应远不冷不热地说:“端木大人好箭法。”

“远兄不必客气,叫我名字就好。”

“商人卑贱,应某不敢。”

“……”端木沉晓的笑容僵在脸上,想要解释几句,可是应远已策马而去,端木沉晓只得跟上。

“莲藕炖大雁”落在山谷间狭窄的通道上,应昱冲上去后突然发现草丛中有埋伏,她立即调转马头往回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二十多个山贼围上来,大呼小叫此起彼伏。应昱紧张地拨出短刀,并大叫一声:“哥!”

“别害怕,我来了!”一人一马凌空而至,长剑出鞘杀入人群。

应昱正要帮忙的时候,又一匹马赶到。应远冲过来将她抱到自己的马上,护在胸前,退到一边观战。只见端木沉晓身形飘忽,剑气如虹,长剑过处引起一片鬼哭狼嚎。本来站在一边观战的两名匪首见势不妙,招呼一声加入战团,二贼武功不弱,局势立时变得凶险。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端木沉晓毫无惧意,出剑更快、更准、更狠,很有股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驾势。

山贼人数不少,应远袖手旁观一是要保护应昱,二是想看端木沉晓出糗。但看到端木沉晓不仅没输阵还隐占上风,不禁暗自心惊,这个小子的武功居然还在自己之上,幸好应昱看不懂。

就在一众山贼心生怯意之时,又一伙山贼策马冲过来。端木沉晓心觉不妙,他转头看向应远,只见应远毫无相护之意心立时凉了半截。

见他看过来,应昱捅了捅应远,“哥,端木大人不行了,你去帮他吧!”

这话传到端木耳里让他全身不自在,他从小养得矜贵,所有人都是捧着他的,还从来没有人敢说他“不行。”更何况这话是应昱说的更让他难堪。他倔强地一咬牙再度挺身杀入重围。

看到又有山贼加入,应远左右为难,再不相帮端木会有危险,而且也显得自己不仗义,但又不想就这么帮他,这时应昱来了这么一句,他面露喜色,“嗯”了一声便懒懒地下马,再翻身骑上另一匹马,“那你退远一点,别伤着了。”

“知道了。”

应远杀入战团瞬时帮端木沉晓解了围。“四哥好儿郎!”应昱在边上鼓掌叫好。应远随手理了理衣服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端木沉晓则心情复杂地看着兴高采烈的应昱。

又有增援的山贼赶到,两股人一齐围上来。山贼太多,二人杀得艰苦。此时庞承光策马来到应昱身边,将装着蜜饯的纸包递给应昱,“看不出来,端木的功夫居然比你哥的都好。”

“啊?这个我没看出来,只觉得他打得更好看。”

“两个人的有效出击差不多,跟他对打的人伤得更重,说明他更准,力量也更大。”

“嗯,不过他们都比不过绑大爷你。”

“有眼光!小十二,绑大爷给你表演一个大变活人要不要?”

“什么叫大变活人?”

“哎!你别管,你就说要不要看吧?”

“要!”

“等着!”庞承光清了一下嗓子后高声喝道:“苏州庞承光在此,想活命的全都给我滚!”

庞承光中气十足,声音宏亮,这一声喝骂在山谷中引起阵阵回响,气势恢宏,震得打斗的人全都停了下来。

“庞承光?”“庞承光?”……众贼的惊讶声响成一片。山贼首领看看从容吃着蜜饯的庞承光,再看看两个剑意森然的后生,大叫一声“撤!”众山贼似乎早就等着这句话了,话音未落就全都撒丫子跑了。

“哇!”应昱拼命鼓掌,“绑大爷威武!”

庞承光得意地“哈哈”大笑。

“如果你刚才叫唤的是绑大爷在此,想活命的全都给我滚,你说他们能滚吗?”

庞承光故做严肃地摇摇头,“不能吧!应该不能!”

应昱笑得花枝乱颤。庞承光扯着她的马缰往回带,跟她吹嘘自己当捕快时抓贼的各种英明神武,逗得应昱一个劲地笑。端木沉晓心情低落地看着应昱的背影,被比下去和被无视的感受让他有些难以适从。

应远走到他身边别有用心地说:“端木大人别看了,我妹妹虽好,但她还小,除了吃和玩,旁的通通没兴趣,我估计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端木沉晓的心瞬间下沉。

此时应昱在前方转头叫了一声:“哥!”

“来了!”应远打马赶上前去。留下端木沉晓一个人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处,受伤的胳膊滴滴地往下淌着血。

此后两天端木沉晓没能跟应昱说上一句话,也没有对上一个眼神,她不是在应安车上呼呼大睡,就是在后边跟庞承光喝茶聊天。但她和应远却一直形影不离,她在应安车上睡觉的时候,应远过来赶他们的车。她到后边跟庞承光聊天的时候,应远就赶庞承光的车。应远对应昱明明白白的占有姿态和对他的敌意,让端木沉晓很是不安。他放弃骑马,跟应泉共一辆车,慢慢跟应泉混熟,又将原来打算送给应安的歙砚送给应泉。应泉喜欢得不得了,连声称谢。

端木沉晓问道:“五叔,听说远兄原来不是应家人,是过继过来的?”

“是!”

“我看到他跟昱儿很亲近……不太像普通的兄妹……”像什么端木沉晓不敢说,也不忍说,他怕说出来自己会更难过。

“是呀!”应泉虽然得了端木的好处,但应远是自家人,应泉还是帮他,“应远是过继到咱们应家的,跟昱儿没有血缘关系,所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的就是他们俩个。”

端木沉晓伸手摸着手臂上伤口,心情低落到极点,青梅竹马吗?

应泉继续说:“三房人口少,我三哥的身子骨又不好,所以昱儿是肯定不外嫁的,招上门女婿的话远儿正好,这事早说好了。”

当天晚上端木沉晓的随从终于追上来。他拜别应安连夜赶回福州去了。

潘振承得知朱高落马的消息惊讶不已,应家几兄弟甚至第九代的男丁他都熟,外嫁的三个妹妹的妹婿他也都见过,应安无疑是最有能力的,所以他推断扳倒朱高是应家人所为,但必得高人指点。朱高下马,应安的冤案就有机会昭雪了,潘振承急忙叫来长子,让他带上大量银票和礼物赶到安徽打点官府,只要有人敢开价,那就是小事。当他的长子到衙门告假回来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的时候,老管家突然捧着一只鸽子跑过来,“老爷!老爷!”

老管家向来稳重,是什么急事让他如此失仪?潘振承奇道:“什么事?”

管家举着鸽子说:“鸽子,应三少爷的鸽子,我认得它!”

啊?潘振承急忙解开信鸽脚上的小竹筒抽出信件,发现是余秋鹏来的信,信上说他正押着大批应家武夷茶赶来广州,请潘启官代为联络买家。应家居然有武夷茶?还大批?潘振承不太敢相信。

“这真是老三的鸽子?”

“当然是啊!这鸽子是我去买我请人驯的,老相识了!跟着这只一起的还有十多只,有灰的、白的、灰白的……”

潘振承摆了摆手,老管家赶紧闭嘴,但仍然在笑。潘振承想起应安说朱高的事让应昱自己处理,难道……真的是她!

“去吩咐洋行经理腾出两个仓库来,准备接应家茶入库!”

“啊?哎!”管家乐呵呵地跑出去了。

潘振承看着老管家的背影笑了,应安确是个有人缘的。在焦急地等待十多天后,余秋鹏终于到了,潘振承看到如长龙般的马车队叹为观止。这批货对潘振承来说算不得大,但应家在如此境遇下能出这种批量的货,那绝对够大!

潘振承迎上余秋鹏作了个揖,“余大人一路辛苦。”

“潘大人您居然迎出来,也太客气了。”

“家乡来人,应该的。余大人,这些茶是哪来的?”

“种的、做的!”瞧这话问的,余秋鹏不由得好笑。

“老三不是在六安而且还病着吗?怎么能出这么大的货?谁在操持这件事?”

“是小十二!”

还真是这个孩子!潘振承有些激动,应安命运多舛,膝下空虚,想不到只此一女却是阆月仙葩,人中龙凤,老天爷的眼睛总算没有全瞎。感慨之余潘振承看向货车队伍,14岁做了这么多大事?他突然发现这个运货队伍像一条大财路,而应昱就是开启这条财路的钥匙,她的成就很可能超越父辈,成为大清茶叶界的里程碑。

潘振承朝身后的几个经理吩咐道:“你们去接货,登记入库都仔细了,这可是应家茶!按今年茶叶的最高定价全收下来。”

经理们齐声答应后,开始引导货车队伍往仓库走。

潘振辰朝余秋鹏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菜都备好了,走,我们去喝两盅。”

余秋鹏笑着作了一个揖,跟在潘振承身后进入潘家花园。

潘振承说:“余大人,这些茶是怎么做出来的?”

余秋鹏答道:“我们刚到六安不久,小十二就安排我悄悄回泉州买茶田了,买下后交给应氏的旁支负责,种植和制成各自为政,以潘家茶为标准,统一出货。潘大人呀!我这是第一次做外贸,你可要帮我呀!”

“放心!”潘振承靠近余秋鹏压低声音问:“那朱高的事也是小十二……”

余秋鹏点点头,“我们兄弟俩现在追随小十二,算三房的人。”

看来应家茶庄重振之日为期不远了,自己一定要把握住这个良机,潘振承亲热地拍了拍余秋鹏的肩膀,“不错呀!攀上高枝了。”

“什么叫攀高枝呀?咱们兄弟俩这叫凤栖梧。”

“对对,凤栖梧!”潘振承心道:一起吧!这棵梧桐树他也是要落脚的。